这位江表姐容貌秀美,与卫其羽年纪差别不大,因大舅母早逝,大舅舅公务繁忙,江表姐自小便常来卫府借住,算与她一起长大,表姐生性活泼开朗,但每每与卫其羽一起时总对她多有照顾,遇事亦常迁让于她,她亦常回护表姐,经年下来,两人情谊颇为深厚。
当年大舅舅离城,表姐身为家眷不得不跟着前去,两人依依泪别后常有书信往来。按理说,表姐此番回来,她应喜出望外才是,可是重生一回,上一世两人最后的关系却是难以启齿的难堪,让她心中戚戚。
上一世这位江表姐红颜薄命,命运多舛,所嫁非人,夫君早夭,舅舅离世后,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好不可怜,自己怜她命运,便派人接入顾府中照料,不想一来二去,江表姐竟和顾炎看对了眼,还让顾炎纳了她为妾。
当时她乍闻此事,心中悲愤难当,跑去这江表姐房中大闹一场,江表姐羞愧不已,当夜便投环自尽,幸丫鬟们发现得快,救了下来,自此后,两姐妹形同陌路。直至她死,姐妹两人再未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卫其羽心结郁郁,这一世,她实在不想再提这笔糊涂旧帐,却也心存芥蒂再难找回当年的姐妹情谊,但为了母亲高兴,仍合了帖子高兴道“母亲,舅舅和表哥、表姐回来,真是天大的喜事,这宴会我必定要去。”
卫母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但凡有热闹的地方都少不了你,诗雨已入了王夫人的宛绣阁,白日不能耽搁,你且去吧,礼我已备下了,此去好好与你表姐耍耍。”
卫其羽应了卫母的话从房中出来,一路朝卫其骏的住处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向卫父的书房走去。
卫父的书房颇大,格局宽广,透着古朴的雅致,是卫其羽幼时最喜欢的地方。
卫父颇爱读书,每月都会派家丁外出采买,经年累月下来书房中藏书颇丰,卫其羽径直走到书架前翻看起来,不知不觉,时间过得极快,待她抬起头来时已近黄昏,眼看天色不早,她忙将挑选出来的书抱入怀中,匆匆朝卫其骏的院子去。
刚到院门口仆人迎出来道,小公子去了夫人房中用晚膳,谢良辰已回到自己院中。
卫其羽想了想,返身朝谢良辰的别院中走去。
谢良辰正准备用膳,听到脚步声出来一看,夕阳西下,温柔的余光投照在院门前的女子身上,让她仿佛整个人被沐浴在霞光之中,分外的明亮出众,好似仙女一般。
不由愣住了“卫小姐怎么来了?”
卫其羽上前将怀中的书递给他道“路过家父书房,寻了些书给你。”
谢良辰忙伸手接过,那书册之上还有淡淡体温,他赶紧抱在怀中道“多谢卫小姐。”
卫其羽见他这般客气,知他拘谨,不以为意道“这段时日多谢公子耐心教导,其骏顽皮,必定耽误了先生许多看书时间,其羽深感歉意,这些书籍都是当代大士所写,应当对公子有益,还望公子闲时读一读。”
谢良辰忙道“是,谨遵小姐所言。”
卫其羽扑哧一笑“我又不是公子的先生,公子这般恭敬,我实在担当不起。”
谢良辰却抬起头正色道“当得起”
卫其羽也不再多说,抬眼看看天色道“便不耽误公子用膳了,我先回去,隔日寻了好书,再给公子送来。”
谢良辰自是将她送到了门口,卫其羽走了很远,回头看去,见谢良辰还站在小院门口,隔得远了看不清眉目神情,但却能感受他目光灼灼,不由笑了笑,继续迈步朝前。
她今日为谢良辰所寻之书讲的皆是财政粮物,因她依稀记得这一年的考题主考论财政粮物,她那时常常去顾府缠着顾炎,有日听顾中行与顾炎聊起此节,说起皇帝因财政粮物问题起了裁军之心,又怕外夷再度来袭,割舍了桑朝强军立国的根本,迟迟下不了决心,苦求粮政平衡之道,若是能解决了财政问题,便能缓解今啥上的燃眉之急,只是那年一众考生虽颇有才华,却都没什么好点子做出好文章来,今上觉得这群读书人对时政无用,所学皆是虚妄,对那一届的三甲也不甚喜欢,谢良辰虽然一举夺魁,也被派至柳州做地方官好几年,有了杰出的政绩方才回来,那时换了新帝,想法又是不同,经过数年打拼才崭露头角,位极人臣时已近不惑之年。
她近日听谢良辰讲学多偏为礼法之道,对财政粮物涉猎甚少,方才有此一举,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就这么,卫其羽每隔几日便去书房为谢良辰挑选几次书,亲自为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