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狩猎围场回来的路程比去时要快,回了府,卫其羽先入了卫母房中报平安。
卫母正在房中刺绣,见她回来,放下针线道“你这野孩子,还知道回来。”
卫其羽坐到卫母身边,将头依在卫母肩膀上道“女儿思念父亲母亲,自然知道回来。”
卫母立时笑了起来“你呀,愈大倒愈喜欢撒娇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受用得很,伸手在卫其羽的发髻上轻轻抚了几下。
卫其羽道“母亲,这几日家中一切安好?父亲如何?其骏可听话,未惹母亲生气罢?”
卫母点头“一切都好,你父亲回来得比先前早些,饭也多吃一碗,精神不错,其骏嘛”似乎想到什么,卫母勾唇笑道“你别说,你请回来的谢先生还真不错,竟能驾驭住其骏的性子,其骏颇听他的话,听你父亲说,昨日考教他近日所学,着实长进了不少,你父亲也颇是满意。”
“是吗?”卫其羽心道,笑话,未来的丞相大人还制不住一个卫其骏么,也笑道“母亲现在知道女儿的眼光了罢”
卫母一怔,伸手点她鼻子“什么眼光,姑娘家的,也不害臊?!”
卫其羽委实一愣,不由看向卫母,忽然明白母亲想岔了什么,忙道“母亲在说什么,女儿是说为弟弟挑选先生的眼光。”
卫母面上一滞,道“哦,原来如此”
卫其羽忍不住笑了起来“母亲,原来你。。”
卫母忙拿手捂她的嘴道“说什么呢”
母女两人笑闹一阵方歇,卫母才道“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我心中实在担心这顾家的亲事,也不知何时才能退掉。”
卫其羽道“母亲放心,此事想必快了。”
卫母叹了口气“若是退了亲,也该为你张罗张罗了。”
恰逢卫父进门来,见到她诧异道“其羽何时回来的?”
卫其羽笑道“刚回来,过来看看母亲”她走上前挽住卫父的手臂道“父亲近日可好?”
卫父摸摸胡子“甚好,只是你陈言叔叔过几日要去湖州赴任太守,连着叫我去陪喝了几日酒,有些食欲不振。”
卫其羽望着父亲面上,虽隐有疲倦之意,但面颊颇见丰润,果真如母亲所说心宽体长,心中也舒坦几分,听父亲说起陈言与湖州,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慢慢想起前世她嫁给顾炎不久后,湖州连月大雨,河堤崩裂,两岸民居多被冲袭,上万人无家可归,朝廷为此事连议了七日,七日后,今上下旨由大皇子萧旦代天家威严亲去湖州疏导水利,赈灾抚民,特准萧旦挑选官员随行,父亲卫容便是其中一人。
当时她还为卫家与顾家关系更进一步暗自高兴,不知深浅,更不知这场洪涝灾害,乃是天灾与人祸并存,中间利益牵扯甚多,这位湖州太守陈言便是其中一环,父亲因为与他交好,被人构陷与他私传消息,视为同党,在湖州便被下狱待审。
后来被萧旦设法救出,免了牢狱之灾,终因牵涉太多,真成了萧旦一派,再后来之事,可谓惊涛骇浪,波折丛丛,想再抽身已是不能。
想到此处,她道“说起湖州,女儿回来途中歇息时遇到几位湖州百姓,说起湖州长堤年久失修,已有多处裂缝,恐是经不起雨季冲刷,湖州当地百姓颇是忧心,已集体上书多次,但当地县令却并不理会,父亲与工部方大人关系交好,若得闲时可提起一二,让他过问此事。”工部若能在溃堤前发现长堤有问题予以补救,便不会出现洪涝灾害,卫父也不必去湖州了。
卫父当即皱眉道“此话当真?”
“当真,女儿听那几人说得言之凿凿,不像杜撰。”
“如此,我明日便与方大人说说此事,防范未然也好。”说完,他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道“秋比报考已近尾声,陈庸说不见谢公子报名,不知是何缘故,此有洪大儒修书一封,你既回来了,便过去将此信给他送去,顺便问问他报考之事,别是顾着教导骏儿,忘了此事。”
卫其羽接过书信应了下来,顺理成章的接道“若谢公子得以高中,还望父亲与交好的几位叔伯说说,多加提携才是。”卫其羽这话说得颇为坦荡,但听在卫父耳中却多了别的意味,不由摇头道“女大不中留啊!”
卫其羽一头雾水的看向卫父“父亲所言为何?”
卫父看了一侧的卫母一眼,摆手道“罢了罢了,去吧。”
许是已收到她回来的消息,卫其羽一进后院便被卫其骏扑了个满怀,小家伙嘟起嘴道“家姐坏,家姐怎么悄悄去上林玩,也不带我!”
卫其羽搂住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上林山高路远,时有猛兽出没,你太小了,若是碰上猛兽跑也跑不快,不是上赶着送食么,还是大些再去罢。”说着,试图将他抱起,险些闪了腰,不由笑道“你这些时日是吃了多少东西,家姐都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