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邓飞的话掷地有声,但是何喜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不要紧,谈话结束后,王远方随即便安排了一场火力展示。
当何喜文和一众手下看到仅有胳膊粗的迫击炮竟然能打到七八里远,一个个顿时呆若木鸡,继而大喜过望。等他们再看到设置在雷神号甲板上的重机枪在瞬息之间便将一千米外的一条小舢板打成了碎片,心里的那点担忧便荡然无存。
两天之后的清晨,也就是1790年11月26日8点48分,当渜汛口处于最大潮位时,由六百人组成的北海军攻击部队在王远方的率领下,乘坐二十条经过简单加固的大开尾渔船进入了香江入海口。在他们身后,是何喜文率领的十五条大小船只组成的广南军船队。
其实所谓的简单加固也只是在船头和甲板两侧堆放了沙包而已,主要是担心机枪和迫击炮开火会将龙骨和船板震坏。除此之外,何喜文作为本次军事行动的参与者,支援了一百名水手,负责操纵北海军的大开尾船。
中国古代帆船里的大型渔船和货船外形其实相差不大,主要是在船舱的形制上有所不同;货船用通舱,渔船用隔舱。
开尾船在广东沿海也叫“大尾档”,共有三面硬帆,尾帆可用于“倒车”。从侧面看过去,这种船其实就是广船,两头高,中间低,船尾高于船头;这样做的目的是节省上层建筑空间,减少船只在航行中的受风面积。
当船队从潟湖进入香江没多远后,河道开始变窄,西山军之前设置的大量沉船便挡住了去路,沉船上的桅杆露出水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在不远的位置,甚至还拉上了两道铁索。这时候何喜文人马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他立刻派出手下帮着打捞沉船。
这年月也没有什么浮筒一说,都是派水性好的下去堵住沉船底部的窟窿,然后卸掉船舱内的压舱石,再由大船给拖开。
一开始还没什么状况,等船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通过了第一道阻拦后,隐蔽在香江南岸密林中的数百名西山军心知大事不妙,便开始朝着江面上的船队打冷枪,几门小型铜炮也被人拖到了江岸上。
西山军的火枪兵射击水平很差,要真是精锐,也不会和阮福映打了那么多年拉锯战了,更别说之前还被两广绿营压着打。这些火枪兵配备的是火绳枪,也有少量的燧发枪,其中很多都是满清“赞助”的。
去年年初的富良江战役中,阮光平率十万大军分五路发动突袭,将毫无准备的清军河洄营围得水泄不通,并用喇叭大声劝降。清军大骇,随后全部投降,军资器械尽数被西山军缴获。而当孙士毅逃回镇南关以后,收容残部,发现几乎损失了所有的粮草军械,两万多官兵只逃出来一小半。
有了满清这个“后勤大队长”,西山军的整体装备水平一下就提升上去了。
当那些带着青色笠帽光着脚的士兵刚开始对船队射击,王远方当即下令船上的机枪开火还击。自从知道了“嘉定大屠杀”的真相后,他就对西山军变得极为痛恨。
在数条船上架着的PKM那有规律的点射下,岸上的西山军当场就被打死数十人,那些准备开炮的炮手们被吓的丢下了大炮,转身就朝着林子里仓皇逃命。
何喜文的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岸上的西山军被北海军的快枪打的溃不成军,随即便高兴的大喊大叫起来,某些船上甚至还开始敲锣打鼓、挥舞大旗。
一时间,枪声、炮声、人群兴奋的喊叫声、鼓乐声混在在一起,场面那叫一个闹腾。
清理完沉船,铁索横江这种东西自然就简单多了。只见一名坐在冲锋艇上的北海军拿着个砂轮锯,戴上墨镜就开始切割。火花四射中,粗大的铁链很快就被锯断,这场面让举着个望远镜一探端倪的何喜文咂舌不已。
北海军手段越多,战斗力越强,何喜文和手下众将就越高兴,很多人此时已经开始考虑进城后能搜刮多少钱财了。
相较于只能发大米当军饷的阮福映军队,占有安南九成地区的西山军还是挺有钱的,比满清那边绿营兵的待遇都好。西山朝廷要求18~60岁的男子每年缴纳人头税11枚西班牙银币,基本上就是一个人养一个兵。而普通士兵的军饷是每月一缗钱,一斛大米、一点鱼露和一定数量的棉布,足够养活一家数口。
因为阮光平的皇后、太子、以及太师裴得宣等人已经接到旨意,退往乂安,所以目前顺化城守军的领兵将领就是西山朝大将武文勇和工部尚书阮文和。
当得知进入香江水道的敌军规模只有两千人时,武文勇和阮文和不禁大骂对手实在猖狂,非得好好教训北海军一次。
发源于长山山脉的香江在进入平原地带后,自南向北兜出了一个“S”形的大弯,然后才通向大海。北海军此次的攻击目标顺化城则位于“S”形下方的河道西北侧,而承天府就在江对岸。
由于北海军的“巨炮”这几天都没开火,自以为是的武文勇和阮文和等人便猜测要么是坏了,要么就是炮弹不足。要知道在最开始的那几天里,雷神号上两门D30向顺化城打了得有几十发炮弹。所以在这几天里,西山军趁着夜色又偷偷回到了顺化城。毕竟是京师之地,怎么也不能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