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北海军里既没人懂荷兰语,也没人懂德语,所以根本分不清荷兰人和德裔雇佣兵的差别。在索伦兵的眼里,只要是大鼻子深眼窝的都得干掉。所以巴达维亚首先迎接北海军利剑的就成了符腾堡海角兵团的人马。
另一时空里的符腾堡最出名的是葡萄酒,不过在十八世纪末的最出名的是雇佣兵。1786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了符腾堡海角兵团,主要驻扎地就是巴达维亚。
当然,这年月做雇佣兵最出名的额还是黑森-卡塞尔地区的“Landsknechts”,那才是一个合格的战争贩子。黑森干的最牛的一件事就是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中,成功的向交战双方都提供了雇佣兵。
对于那名被俘的金发碧眼的女人,王远方也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反正说的肯定不是英语。他先让人把女人关了起来,然后对江阿生道:“你回去再找几十个华工过来。”
蹲在地上大吐特吐的江阿生已经被王远方这些人的凶狠给吓坏了,他有些惊恐的道:“好汉爷,您要干嘛?”
“让他们带工具过来帮着挖坑挖沟,每個人我给五块银元。”王远方说完又补充道:“你每找来一个,我就多给你一块银元。怎么样?”
二十三岁的江阿生和那些福建来的华工离家千里图什么?不就是听人说南洋遍地是金银,钱好挣么。眼下有了挣大钱的机会,就算凶险点,可南洋这里原本就不是天堂;且不说瘴疠没准哪天就能夺了性命,光是这几年的合约和高利贷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了。
听到王远方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江阿生眼珠转了转,随即用脏烂的袖子擦了擦嘴,躬身道:“好汉爷,小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按您说的,找人来挖坑挖沟没什么,大家都是干惯了力气活的。可是你要让他们对付荷兰人官府,真不行啊!”
“呵呵,我不会让你们冲锋打仗。”王远方笑着摇了摇头,看到江阿生还是面带疑虑,便道:“这么多尸首,要是不埋起来,中午这里就没法呆了,况且我的兵要留出精力对付荷兰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发个誓,如果我让你们华工上阵跟荷兰人拼命,天打五雷轰!”
果然,古人就信这个。江阿生见到王远方发誓,面露喜色道:“好汉爷信得过小人,那小人走一趟。给小人半个时辰,哦,不,三炷香,小人给您找五十个人来!”
“把你那位生病的同伴也带过来,或许我能治。”
“什么?好汉爷您还懂医术?”
王远方点点头,又嘱咐道:“等人来了,你直接把他们领到南墙一百步外,不要进来。”
“小人明白。”
为了让江阿生来回速度快点,王远方还让手下从马厩里找了匹马给他。这小子挣钱心切,连马鞍都没要,窜上马背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鬃毛就走了。
四十多分钟后,牵着马走在队伍打头的江阿生满心欢喜,这小子居然招呼了六十多人跟了来,甚至连蔗园里的工头闻讯后也跟了过来。
江阿生带回的消息不啻于天上掉馅饼,一开始谁也不信。可当他将王远方给的银元亮出来后,几个跟他交情不错的华工都惊着了,于是当消息传到其他工棚,大家都坐不住了,全要跟过来看看。
一路上江阿生不时的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生怕少了一个。这些人对他来说,每人都意味着一块白花花的银元!
“阿生,你小子不会骗我们吧?到了丁家堡真有五块银元拿?”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华工,他肩头还扛着一把锄头。
“黎叔,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另一个华工道:“小江,这事我越想越觉得跟说书的一样。挖坑挖沟就能给五块银元?天下能有这等好事?”
江阿生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语带嘲讽道:“大马熊,你不信干嘛还跟着来?”
“我......”那华工一梗脖子,不服气的道:“我是怕兄弟们被人骗了,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唉,别说五块银元,能给一块我就知足。”
江阿生回身看了一下趴在马背上的同伴,安慰道:“保林,就快到了,你再忍忍。”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两指多宽,用花里胡哨的纸包裹的东西。在那个外号叫做“大马熊”的华工和周边其他人的注视下,只见江阿生小心揭开外面的纸,又剥开一张类似锡箔的包装,露出了里面那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江阿生没理问话的人,他掰了一块,然后放进了已经脸色煞白的钟保林的嘴里。钟保林迷迷糊糊的抿了一口,感到嘴里那东西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腻,却实在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这叫巧克力,可甜了!”江阿生将东西收进怀里,这才对其他人解释。这东西是临行前王远方给他的,说可以顶饿,江阿生就咬了一小口,便知道这是好东西。
大马熊的喉头涌过一股口水,忍不住道:“我不信,黑乎乎的能有甘蔗甜?给我赏一口才知道。”
那位叫黎叔的华工训斥道:“大马熊你个衰仔,二十好几的人了,有点出息好不好?跟病人抢吃的。”
大马熊脸一红,讪讪道:“尝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