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让我们俩只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和滢曦分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像这般尴尬的情形,倒是第一次。小银赖在我身上,死死把我拽住,我看着滢曦,不知道该怎么办,滢曦看着我,希望我最终做个决定。这还真的是让我很为难。小银很显然是觉得我很好,就希望赖在我这里。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不得不说,那时的他很信任我。雪狐和赤狐一样,警惕性都很高。但相对而言,雪狐的戒心比赤狐要重。这跟他们本身确实身材娇小,攻击力不如人家赤狐有关。他这般依赖我,还是在除了他大伯以及他一直只见到的大伯以外,这般依赖,这对我来说,确实可称为一种殊荣了。当然,这可能也跟我五行属木有关,确实对天地万物都有非常自然的亲和力。最后,没办法,考虑到小银那个孱弱的身子,考虑到他初来乍到,考虑到他的信任与依赖,只好我抱着小银去主殿歇息,滢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这小东西敏锐得很,发觉我同意了,对着我各种蹭蹭,蹭了我一身的白毛。那时,我才发现他确实身子十分糟糕。这毛发本就没有什么光泽,竟掉起毛来跟个蒲公英似的,这是比较典型的肺弱之相。了解到这个,我算是决定要好好给小银检查身体,给他制定一个详细严密的治疗方案,就像对梦羽一样。如此,他才能逐渐健壮起来。那晚,就是我抱着他睡的。他倒是高兴得很,我却是一夜没睡~”
说着说着,主人讲回了小银。
不知道在那时发生了什么,说到最后,主人竟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自己往主人那方投去了探究的眼神:“...”
估计自己这反应可能还有些在主人眼里的不解风情吧,主人更加哭笑不得了些:“拜托~胸口压着一个雪团子,你睡得着吗?”
自己原以为会得到主人比较平实的解释,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句不属于自己的俏皮话儿,一时间竟被逗乐了:“嘻~”
主人此时估计也挺想笑的,但却佯装他并没有很想笑:“第二天,我是很严肃地跟他讲,晚上睡觉别压在我胸口上,但那时他口不能言,就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我,好像还是我无理取闹一样。我也憋屈得很~他那个时候还很小,跟他讲道理肯定也是讲不通的。我也只能是放弃了。他又那么弱,我也不能强迫他什么。只能就这么着了。他与我在一处,我的力量也可以给他一定积极的影响。这也算是对他而言的另外一种形式的修复了。憋屈归憋屈,给他检查身体却是刻不容缓之事。之后,我就和滢曦一起,给他检查身体,给他制定治疗方案,让他能够快速又安全地茁壮成长。这之后,就是很严格地在执行这个方案了。但这小狐狸却不怎么配合,要他喝药,就跟在干嘛似的,那个对药嫌弃的劲儿真跟梦羽有一拼。本来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一闻到药味儿,嗞溜儿一下,就跑了,常常的,我和滢曦都得逮住他灌药。幸好他那时还很虚弱,没跑两步就喘得很,只能停下来歇口气,又继续跑。我和滢曦逮住他还挺轻松的。只是,逮住了归逮住了,后边儿给他灌药也是相当的费神。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死死地咬着牙,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死都不喝药。就跟他赖在我身上那晚一样,一点儿都不可爱。这么一折腾,又是到处都飘荡着他的狐狸毛。我和滢曦的头发上身上,全是白花花一片,就跟进了蒲公英花丛一样。他那般折腾,我也是服了他了。每次给他喂了药,我和滢曦都要去沐浴更衣,否则顶着一身的狐狸毛,这也太不修边幅了。最后,我和滢曦只能找来‘鹤喙壶’,我把他给逮着,按住他,不许他动,滢曦撬开他的嘴,把‘鹤喙壶’送入他口中,硬是把药给他灌进去。他那般模样,不喝药怎么行?我们又不能用其他方式帮他,也是糟心得很。就跟梦羽的情况一样,复杂又棘手。这么折腾了许久,他的身子才有些起色。后来发觉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喝药,他就索性选择千万别让我们逮着。这般才是解决问题源头的方式。当然,被逮着了,他也只能认命了。这般也好,我们也不想用‘鹤喙壶’去强迫他。‘鹤喙壶’一般是用于那种完全不能吞咽的病人,只能通过外力的方式将药液给病人服下。经常使用‘鹤喙壶’,也会影响到病人的身体。‘鹤喙壶’是万般无奈下的选择。他能想通,能认命地好好喝药,我们也算是舒了口气。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好,这逮住他可就很费神了。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他确实是鼻子太灵光了,只要小厨房的门一开,是他的药,立刻就能跑没影儿。要是小厨房的门打开,是香甜的点心或者鲜美的鸡肉饭,你压根儿在这之前就没瞅见过他,都能立刻出现在你面前,摇着尾巴,楚楚可怜地看着你,一副非常期待又乖巧的样子,要你投喂他,当真是只贪吃的皮狐狸~给他吃药,给他吃好的,晚上让他在我身边暖暖地睡着,这么折腾了半年,才把他给稍微养好点儿。但这半年,我可真是一天都没同滢曦亲热过,连拉个小手都是奢侈,完全去体会了一把他们凡人生了孩子之后带孩子的辛酸。半年的时间,小银确实是壮实了很多,都跟着胖了一圈儿,皮毛看着也好多了,稍微有点儿光泽了。掉毛也没有那么厉害了,至少不是在你身上稍微一蹭,你衣服上就是白花花一片那种。我瞧着也差不多了,只要再严格地按照计划执行下去,小银能够健康长大,那是肯定的。再想着,他刚来,对这边很生分,我陪他也是应该的。他这都好多了,也长大些了,给他准备的房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我就打算给他扔过去了。你可不知道,我那半年天天都应该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他越长越好,也越来越重,我真快被他给压断气了。他又只喜欢团成一团,压在我胸口上睡。即使刚开始还把他给放在床榻上,搂着他侧睡。等着我睡着了,也不知怎的,到了第二天就变成了我平躺着,他在我胸口上团成一团。哎~幸好这玄武一族还有壳子护体,否则估计真能给他压断气了。但这家伙儿也不知那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就那么聪明。我这还没打算跟他说这个事情,就发现他失踪了。”
想起之前主人告诉自己的关于小银的处境,自己立刻紧张起来,心都漏跳一拍,生怕当时的小银会有什么闪失:“失踪了?!小银他不会...”
但自己却忘了,若真的有什么闪失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还能跟他相处那么多的岁月?
自己也忘了,凭借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状况,以及这翠薇别院的看守,他又怎么可能会有事?
也许,他确实在自己的心里很重要,才让自己那么容易紧张起来吧~
主人按了按自己的肩,以安抚的语调道:“没事儿~那时的这家伙儿连翠薇别院的大门都出不去,还能干嘛?也就是躲在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而已。但那个时候,我和滢曦都知道他出不去,但偏偏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他,他可真能给你添堵的~”
被主人一安抚,自己感到松了口气。
幸好当时的小银没有出事。
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放松,主人带着点坏笑地抛给自己一个问题:“你猜,他躲到哪儿去了?”
自己并未察觉出主人这个问题背后的调笑,只是感觉,若是当时的小银想要搞这种凭空不见的幺蛾子,应该会这么选择:“...主人的寝殿?”
“哟~瞧你这样,还挺了解他的~”主人故作惊讶,嘴角坏笑的韵味更浓了些,“嗯~猜得不错~这小家伙儿就躲在那里的。”
自己将这么判断的缘由,告诉了主人:“他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话,主人微蹙眉头,有些难言:“是啊~你说,他这还没有化灵,就这么聪明,是不是相当的讨厌?”
自己并不觉得小银讨厌,只是想要知道后情:“那后来呢?”
主人应当是察觉了自己并不想回答他的这个应当是无意义的问题,遂顺了自己的意,接着讲了下去:“发现他失踪了,我们就去找他,但都没找到他。想着他也跑不出去,就算了。如果是赌气,赌就赌吧~左右最终还是要让他单独有个房间的。如果只是想搞点儿事情让我们改变主意,这点小把戏没什么意义。并且,他也不应该存有这样的侥幸想法。否则,只要我们妥协了这一次,以后肯定是会步步妥协的。这对他不好。”
自己原以为主人会讲述他和大总管找寻小银的过程,但没想到:“主人你...”
主人微眯着眼,眼眸中含了一厘锐利:“从未觉得我如此冷血?”
这话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只是...”
自己只是忽然觉得,主人一下子变得很陌生。
感觉好像自己对主人的认识,说是浅薄,都是一种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