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三楼书房,一整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古典文献。
满室暗红的装潢色调,也充斥着少许的严肃和沉闷。
房间的吊顶灯很暖,光圈笼罩着沙发附近的人,安静的只能听到偶尔的脆响。
那是从黎俏手心里挖出来的酒杯碎片掉落在托盘里的声音。
此时,商郁单膝跪地,半垂着头,单手托着黎俏的右手,拿着镊子一下一下拨开皮肉寻找埋在里面的碎片。
男人的短发垂在额前,挡住了他铺满阴霾的双眸。
他似乎在很小心的控制着力道,可执起镊子的手背,已是一片青筋毕露。
黎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地坐着,哪怕掌心血肉模糊,也没吭过一声。
她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书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好像对她来说,真正的失望和难过,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
十几分钟过去了,商郁把她血肉模糊的掌心包扎好,光洁的额头上也布了一层细汗。
两人的情绪似乎都紧绷到了极致,偏偏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一刻的沉默。
商郁仍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温热的指腹轻轻抚着黎俏冰凉的指尖。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左手腕上,腕表已经不见。
可这几天的红客系统里,那只腕表的定位仍然活跃在云城。
也因此他才没有想到黎俏会再次折回英帝,似乎还换了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商郁抿着唇,喉结持续滑动,良久才喑哑地开腔:“你怪我?”
黎俏凝望前方的视线迟滞地移动到男人的脸上,也撞进了他深暗晦涩的眸中。
她勾了下唇角,很慢地摇了摇头。
怪他什么呢?
怪他没有提前告诉自己萧叶辉的身份?
这种事,要他怎么说出口?
一如她自己当下的心情,她该怎么去告诉沈清野和夏思妤,对他们暗下黑手的人很可能是曾经为他们洒过热血的大哥萧叶辉。
即便说了,很可能沈清野会觉得她是shǎ • bī,夏夏也会认为她中了邪。
有些话,是没办法直言不讳的。
这种处境和顾虑,商郁同样会有。
此时,男人屈膝的身影和黎俏的视线恰好持平,他轻捏着她的手指,目光很深,“如果心里难受,你可以怪我。”
黎俏再次摇头,尔后垂下了眼睑。
商郁的唇线逐渐绷直,挑起她的下颚,英俊的面孔一片冷峻,“那你说句话,嗯?”
他的动作迫使黎俏和他四目相对。
两人眼底都映入了灯光的暖色,但又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情的暖意。
黎俏舔了下干涩的嘴角,皱着眉,语气中含着不自知的撒娇和委屈,“手疼……”
是真疼。
商郁在她皱眉的瞬间,心口就蓦地一紧,随即听到她喊疼,直接站起身就要抱她,“去医院。”
她这么坚强的性格都能喊疼,男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其他事了。
“不用。”黎俏抬起完好的左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没怎么用力,扯着男人的臂弯往自己身边拽,“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