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想助你一把,看来四师弟不太需要。”
卿舟一语毕,手中便抛出一个药瓶砸向床面,好在音饲及时抓住,不然这药瓶砸的可就是他的脸。
“这又是何物,我不过提了她一句你便气上了,莫不是被猜中了,所以心虚?”
音饲此时身子虚弱,卿舟给他的药见效很快,现在还能撑着与卿舟搭话全因他那突然而生的好奇心。
因觉得着有趣,音饲面上精神反倒看着比之前足。
“解药。”
他只说了两字,音饲却是从中听出一种“你爱吃不吃”的语气。
音饲倒出里面的丹药,两根手指捻起来查看,与刚才那颗药不同,这解药炼制的倒比那毒药闻着好闻多了,想必吃起来肯定也比毒药甜上许多。
“三师兄倒是狠心,小师妹娇弱惯了,你竟让她去做苦力活。”
让一个修仙之人去做凡人才会做的事,可不就是苦力活,而且看卿舟的意思,恐怕小师妹还不止要熬这一罐,至于什么效用一说的,音饲不用问也知道卿舟是诓骗她的。
“让她做点事,没心思想别的也是在帮她。”
卿舟待人一向没多客气,这点云尘是深有体会,他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你这般严肃样子,要是让六师妹见了恐怕要哭了,这般不怜香惜玉,难怪小师妹总避着你。”
音饲又故意提起云尘,偏卿舟猜到他的心思,压根就没做什么多余的反应。
见他不理,音饲又开了口,故作感叹道:“所以小师妹跟二师兄走的近,恐怕也跟二师兄那怜香惜玉的性子有关。”
“你现在有空想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如先想想如何拿下眼前的。”
提起眼前的文涧儿,音饲就收了刚才的玩笑之语,当然这里面也有怕真将卿舟惹烦了的心思。
“三师兄当真要放弃?”
当初可都是默契的打算分一杯羹,如今一个个的,反倒都停滞了下来。
卿舟的眼睛一直盯着书卷,“我只对我感兴趣的东西势在必得,没有兴趣或是失去兴趣的,我不会浪费时间。”
“三师兄感兴趣的?”音饲挑着眉,笑容显得有些神秘。
他没再多说,而是回到了文涧儿的话题上来,“那我便当三师兄不会在这件事上与我相争。”
“你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宗主,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想借此来让你的身体恢复,但此举有些冒险。”
音饲反倒是无所谓,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冒险不冒险的,“确实冒险,不过宗主那边,我觉得他不会如何,他对六师妹的兴趣是很大,但似乎此兴趣又跟其他人有些不同,至于另一层面的冒险,就只能请三师兄帮我一把了。”
他想的清楚,只要夺了文涧儿的元阴,他就有足够的灵力去晋升,但他要的并不是境界,而是利用那股强大纯净的灵力去重新淬炼这具身体,只是这举动会让他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状态,随时都会殒命,所以他需要卿舟的帮忙。
再慢慢寻法子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到那会儿,音饲已经等了太多年,哪怕最后不成,他也无妨了,总归是换了一种法子脱离了这具病躯。
卿舟看他如此坚决,便也没说什么别的,“你想好便行,不过不要忘了这第一关便有些难。”
他说的第一关指的便是文涧儿那一关,文涧儿本人还好,但围绕在她身边的却是难缠的很,音饲想要成功,不仅要面对自己的同门,还要面对外界的那几个。
音饲比较乐观,“不成功我就退而求其次,无非就是存活几率更小了些,总归六师妹无论最后什么样,她都对我有用。”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也只有卿舟能明白他口中的几率究竟小到多少。
想来音饲是真的做好了赴死的打算,这一副病躯不仅阻挠了他的修行,更阻挠了他的心境,卿舟自问这若换成是他自己,恐怕也未必有音饲这般的决心。
“我要面对的其实也没那么多人,没有你,没有二师兄,至少是少了两个竞争对手。”音饲一边盘算一边说着。
“你如何知道他不会与你竞争?”
算上来,这可是卿舟今日第二次正眼看他了,若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音饲倒想先去看看这三人发生了什么。
“他自然是不会,倘若他真想,随时都可以。”
平日里的卿舟可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可见某人的心思乱了,想起小师妹的模样,音饲对那双眼睛还欢喜的很,可惜他恐怕是没命拿了。
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这么一想,我还未与小师妹完婚,宗主似乎也忘了这事。”
还未等他说完,卿舟便放下了书,站起了身子说道:“你与她完婚,嫌命长吗?”
他转身便朝门口方向去,文涧儿弄了半天似乎没了动静,他得去看看情况。
卧在床上的音饲反复回味他这句话,最后喃喃道:“这意思,究竟是在指小师妹会对我下手,还是二师兄对我下手,亦或是……”
看着敞开的门,显然是卿舟故意不关门,让风吹进来,这报复心也是极强,音饲捂着嘴咳起来,这一咳便是停不住,总算没了刚才的戏谑之心,又恢复他一贯的病弱。
……
文涧儿的院子很大,腾出一间熬药不算多难的事,卿舟寻着药味便找到了文涧儿所在的房间,她当真仔细的很,没动用一丝灵力,只是手中那红起的一片显然是被烫着了。
“只是不用灵力熬药,身上还是可用灵力护着的。”
文涧儿一副茫然的样子,让卿舟不知再说些什么,如此“实在”,怕也只有文涧儿会这般。
只是学着凡人熬药,可没让她连灵力也撤下,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凡人。
卿舟两指并起,隔着距离往文涧儿手上的方向弹去,很快她手上被烫红的地方便恢复了白皙,一阵清凉之感围绕在那块,文涧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颇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向卿舟道了谢。
正常情况下,文涧儿这般的行为在这冷酷的修仙界倒显得有几分温情,虽傻气,但也惹人怜爱。
卿舟看着她却是有些想不透,如此容易信任别人,哪怕只见过一次面,她都觉得对方友好,为何对云尘的态度却是与其他人不同。
想到文涧儿容易被利用的性子,卿舟多说了一句,“合欢宗如今被多方盯着,恐怕不会太平静,你要多提防着点,小心被人利用,做了对宗门不利的事。”
文涧儿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背,突然便沉默了许多,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三师兄,那宗门之人可信任吗?”
“宗门之人?你指奸细?”
文涧儿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卿舟又马上低下头,显得很局促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云尘有问题。
她接触的都是内门之人,内门也就这么几个,卿舟一想便想出来了,“你是怀疑哪位师兄,或者是指小师妹?”
被直接点出来,文涧儿反倒半天没了回应,一直处于一个犹豫不决的状态,卿舟的提醒原是让她自己想明白,没想到她却是想岔了,宁愿相信一个一面之交的圣子,也不相信同门的云尘。
真算起来,她这周身里一群人,也只有云尘对她多了一份善意,其他人,包括卿舟自己,都对她没安过好心。
“耳听不为实,眼见也未必为真,你若是因为桃苏的关系,所以不待见小师妹,那你应该寻桃苏的麻烦才是,毕竟一切由他起。”
文涧儿过于讶异的看着卿舟,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她的反驳在卿舟看来很无力,也许她心里没这么想,但行为上却是这么做了。
褪去以往待她的那副温润样子,拿最真实的模样对着文涧儿,显然让她有些受不了,甚至因着卿舟的语气,文涧儿显得有些委屈。
卿舟等着她准备说辞,结果文涧儿还真想不出半分语句,最后弱弱低语了一句,还是为着桃苏打抱不平的话,“错不在二师兄。”
“那云尘便更没有错,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什么会入合欢宗,选择从来都不在她身上。”卿舟也知道自己今日戾气大了些,不过他的语气还算平缓,并没有咄咄逼人,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过看文涧儿这样子,恐怕是说不通了,原是想套出她的话,看到底与圣子有什么交易,可偏偏她嘴里倒严实,委屈的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都未透露半个字。
“哟,三师兄这可不厚道,怎得还让六师妹哭了。”这熟悉的腔调也只有坞澋。
文涧儿一听便彻底控制不住眼泪,只是她哭的无声,一副梨花带雨模样,看着别提多委屈。
坞澋原也是想找卿舟看看身体的状况,毕竟多年未现出半妖之躯,难免惹人担忧,现下他虽恢复了正常人形,不过总归看一看还是好的。
在卿舟那院子未寻到人,坞澋就四处转了转,然后便在文涧儿这地方逮到了人,只是没想到他会看到这样一幅场面。
听了半天,他这会儿才出现,朝着文涧儿走了过去,“别理会你三师兄,他这人就这样,无非是担心你被人诓骗了。”
文涧儿抽泣着,坞澋只是在言语上安慰了几句,看着一旁的药罐说道:“这还熬着药呢,我听说音饲也在这,他是不是身子又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