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覃逊今年岁除不在家,有老夫人的姑息纵容,王夫人就暂时“康复”不在她的明宇轩养病了,且还端着她长房主母的威风,把个岁除夜过得颐指气使风声鹤唳。
只是因为无法挽回覃芳姿低嫁彭子瞻的糟心事,王夫人心里自然不会愉快,越发的鸡蛋里挑骨头,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眼,但凡逮到一点疏失,就将李夫人好一番数落,她甚至还想阻拦芳期今晚出门,奈何有覃泽坚决拥护祖父临行前的交待,声称让芳期岁除夜往见晏迟及钟离公道谢是祖父的嘱令,结果还是让芳期顺顺利利地出了门。
较早之前,王夫人还在尝试说服覃泽“回头是岸”:“姿儿就是被那孽障所害,连泽儿你也是被孽障tóu • dú,你怎地还一味维护着那贱人?!泽儿,姿儿才是你亲妹妹啊!”
“二妹、三妹、四妹都是我的妹妹,在我心中,她们本不应分出亲疏远近。但我的性命,为三妹所救,于三妹,除了血缘亲情之外,我还当念及救命之恩。母亲,儿子不能因为是母亲所生,就罔顾是非对错,顺从于母亲一再迫害三妹。”
“那姿儿呢?姿儿的终生眼看将毁了,你难道就不管不顾?!”
“三妹只是阻止了母亲与二妹意图行凶,二妹害人未遂,却并未受惩尚能婚配官家子,母亲应当觉得庆幸,儿子恳求母亲,若再无悔错之心,仍存恶邪之念,日后可就再无此等侥幸了。”
王夫人听不进覃泽的逆耳良言。
她这时打听得知芳期竟是被晏迟亲自送回,心里越是狂怒,一双淬毒的眼,咬牙切齿对高蓓声道:“老匹夫铁了心的要把小贱人婚配晏三郎,就指着她高嫁近幸能趾高气扬讥辱我们母子三个,蓓儿,不是你姿色不如贱人,更不是你出身比不上她,只可惜你亲长无一在临安,而你的婚事,到底还是需要家中亲长才能真正替你作主!”
恨不能立时就写信,遣人送去成都,让高蓓声的母亲动身赶来临安。
高蓓声这会儿却是有些清醒的:“世母,姑姥爷咬定我当替贵妃服丧,丧期未过,便是母亲来了临安也不能替我议婚,儿以为,眼下燃眉之急还是应当趁着姑姥爷不在临安,说服姑姥姥先定了三妹妹的姻缘。”
“定婚而已,又不能急在这几日就赶着把她嫁去别家,老匹夫回来也必然会反悔。”王夫人从屡番受挫受出的血泪经验来看,这种计划不会这般顺利。
“或者夫人可以同越国公府、郑国公府二位夫人商量,要是能够争取宫中贵人开口,姑姥爷还哪会不顾利害一意孤行?”
“那岂不是仍只能看着小贱人高嫁?!”王夫人冷哼:“她休想,休想!我的姿儿尚且只能嫁给彭家子,她休想攀附权门!”
高蓓声这时却只想争取时间,好在她守制时期先踢开芳期这颗绊脚石,是而谆谆善诱:“世母应当从长计议了,暂容三妹妹高嫁又如何?只要先毁了姑姥爷用她姻联晏三郎的盘算,日后,有儿帮着世母弹压三妹妹,三妹妹就休想在世母与二妹妹面前耀武扬威,毕竟而今,还有哪家权幸能比得上晏三郎更受官家信重?
等过了这一难关,姑姥爷再不能替三妹妹撑腰,儿也能想到办法让她身败名裂,被弃归宁,届时她再无丝毫作用,姑姥爷又哪里还会一再姑息纵容?三妹妹的生死,那时候只能由世母予夺。”
王夫人满脸狰狞地沉思许久,才终于艰难的点头。
芳期的酒意确然被晏迟给吓醒了,回到相邸时,她已经能够稳稳站定,又将“装晕”的情由条理分明的告诉了明皎知情,头脑清晰,就是精神有些不济。
明皎长长一叹,抱了抱闺中好友:“虽晓得二哥和阿期都不至于执迷,可我仍还是替你两个惋惜。阿期,虽说在我看来你跟二哥才是最般配的,可你已经作了取舍,我就问你到底日后是个什么打算?”
“日后也不是我能打算的。”芳期很愁怅。
“我就直说吧,在我看来你要是嫁给晏三郎,至少大夫人跟覃二娘今后是再损伤不到你了,这事也未必不能成,姑姥爷必然是乐意的,至于姑姥姥,若由我娘出面劝说的话多半也不会再拦着。”因为徐姨母已经声称不再认王夫人这位堂姐,明皎这时也改了称谓,她知道辛五娘那天是“死里逃生”,震惊之余,更加鄙恶王夫人的狠毒心肠跟阴险作为,要不是相邸还有个芳期,她都不乐意再来这里的。
芳期哭笑不得:“我们家不是阻力,但也得晏三郎乐意才行啊。”
“他都把你那样了,怎会不乐意?”
芳期:……
哪样了啊,不就配合着她演了出戏,免得她在半醉的时候面对徐二哥失态么?
“我不是都跟阿皎说明了情由,阿皎怎么还误解?”
“阿期你是对晏三郎没有别的念头,可我也听阿霓说过,晏三郎绝不是乐于助人的性情,但他这都帮了阿期你第几回了?分明就是对你与众不同。”
“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晏三郎已经同沂国公和解,甭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当着众人面前说出的话是覆水难收,既如此他的婚事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可他巴不得我往狠里开罪沂国公和黄夫人,还哪能说服沂国公接纳我这么个狂妄跋扈的儿媳妇?他根本就没想着跟相邸联姻,哪点看得出对我有那种意思了?”
她能和晏迟建交就别无所求了。
“总之我觉得阿期和晏三郎也算是有缘份,看好你两个能成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