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也甚无奈,冲晏永叹了口气:“三郎当是不至于记恨官人的,不过官人当年坚持要将妾身扶正,且还让竣儿袭了爵位,多少引起了小人长舌,怕是三郎也听信了宠妾灭妻的谣言,才至于埋怨官人。”
“小人长舌!”晏永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小人,无非就是赵清渠居中挑拨离间,也怪我瞎了眼,竟被梅氏瞒得一丝不透,要不是赵清渠登门索要晏迟,我哪知她和赵清渠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旧情!多行不义必自毙,赵清渠当初多么尊荣,到底还是被官家看清了他的野心,落得个满门被灭的下场。”
“不说这些了。”黄夫人忧心忡忡:“赵清渠于君虽然有罪,于三郎却是有恩,我只盼着三郎行事一直记得分寸,莫触天家禁忌,否则,他虽和我们生份,官家看来我们和三郎却是一家人,万一迁怒国公府……”
“只是贵妃和太子急着同晏迟建交,我们要再这么生份下去,对贵妃可没法交待。”晏永蹙着眉头。
“所以我才建议官人和大郎今日亲自去迎接三郎,越是刻意,就越显得我们家是逼于无奈,没想到竑儿倒是真心要求三郎谅解,他也是个倔强的性情,这些话我也不好同他讲。”
晏永颔首:“我知道怎么做了,只是日后怕还要连累阿凤在卑幼面前低声下气,你跟着我,真是受了半生委屈。”
“官人快别这样说,我受多少委屈都不怕,只要官人好,竣儿、竑儿、琼儿和芳儿都好,我就再无别的愿望了。”
晏竣兄妹二人见父母说着说着竟当他们面情话绵绵起来,虽面面相觑,却都是一脸的笑容,仿佛晏迟回家的阴云终于消散了一般。
晏迟这时还真伫在自家的大门口,活像个真来拜寿的外客,交待随从正儿八经地奉上礼单,他显然不是为了看着沂国公府的管事清点贺礼,的确是在等人迎接的。
当只见晏竑一人迎出时,晏迟的眉端微不可见一浮。
“三兄请随我入内。”晏竑当然不行迎客礼,只有笑面迎人,就像没看见愁眉苦脸的管事手里拿着的礼单似的。
晏迟望了一眼门内的影壁,当然已经不是他记忆之中的形制了。
步步前行,扑面的都是陌生的景观,晏迟心里半点波动没有,直到被引进了厅堂,和他的家人们面对面。
自他回来临安,这才是第一次回家,黄夫人母子几个他倒是都见过了,唯独没见过父亲,但晏迟这时也只是大模大样一拱手:“沂国公安康如故,可喜可贺。”
晏永险些没被“逆子”气得胡须都竖立起来。
黄夫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晏迟转身,向晏竑:“劳烦四郎,带我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