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公寓的老旧电梯老旧得配得上它年纪,动作迟缓并发思维混乱,运行逻辑很成问题。顾晗晗跟着李申大人上了电梯,至少经过了十几二十次莫名其妙得上下乱窜,才终于把他们送到了想要的楼层,然后再走过一小段空气质量非常成迷,墙壁暗淡的走廊,就到了李申大人嘴巴里所说的化妆间。
他一本正经得用一套密匙打开了门锁,然后将门向里一推,仿佛炫耀宝藏一样的对顾晗晗说道:“到了。”
顾晗晗一步迈进去,发现里头一眼看到底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房间,尽头唯一的窗户挂着窗帘,将房间遮得严严的。房屋中间是一个简陋的穿衣镜,顶上天花板的一块亮着灯,这同时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然后房间的三面就都是简易的衣架和衣橱。在窗边,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旁边不远处是有一道门,里面应该是个盥洗室,或者简单说,是个厕所。这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
实话说,顾晗晗还真没呆过这么小又简陋的房间,她在大学的集体宿舍都比这宽敞得多。但李申大人却很惬意,惬意而放松,进到这么间不足三十五平米的简陋蜗居,他就跟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好像下一秒就能挽起袖子下地掰苞谷棒子一样。他打开门旁的一个按钮,自动清洁系统发出来辐射波就从天花板侧边的老旧格栅里照下来,清理干净了已经落灰的房间,然后他走到窗前,拉开了厚实的窗帘,让星光伴着月色洒进房间,最后就捧起了窗台上一丛已经枯黄了的植物。
“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它们都干了。”他转头对顾晗晗说。
盆栽被捧在李申大人的手里,软塌塌垂下来的干枯茎叶飞快得变绿,鲜嫩的色泽沿着脉络快速得向四面八方伸展,然后绿色变浓,吸饱了水分和营养的盆栽枝起它们葱郁的叶片,一枝、两枝、五六七八支得冒出花苞。花苞很快绽放,开出了一大朵一大朵的白色花瓣,浓郁的花香瞬间就满屋都是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把花盆放在圆桌上,然后打开衣橱,把身上那件来自顾晗晗的女式斗篷解下来挂了进去。
顾晗晗从来没见过一位大人,一个高级的能力者能把这些杂事做得如此行云流水,顺畅自如的。当然,李申大人是漂亮的,就算做杂事他也优雅漂亮。顾晗晗怀疑就算让李申大人真去掰苞米,他说不定也能掰的一样漂亮。
——但这真的不科学,李申大人除了爱当群演还爱干家务?那他的爱好确实是既独特又高端……
“如果不是你自己说你,我简直怀疑你是他们李家抱养的,”顾晗晗嘀咕道,“这一点儿也不贵族,也不皇室——我是说机器人恐惧症。据我所知,很多终极能力者,包括普通的高级能力者都有机器恐惧。虽然我倒是没有,但我看大家好像都有……”
李申大人想了一下说:“不恐怖啊,挺好用的,我没觉得我不是人。你不是也没有吗?这就说明不是每一个终极能力者都心理有病。”
顾晗晗”嗯“、”嗯“得应着,但实际并不很服,心想:你是你,我是我,我没病就能代表你没病吗?咱俩首先在层次上就不一样,不是一个品种的。其次我可是从小就能自己穿裤子,还能端茶倒水送外卖,在旅馆当小时工的人。你能有这便利条件吗?
她怀疑李申大人这样纯属病的更重,没病不会如此自信,一般人没病也干不了这么久的群演。不是当群演治好了他的神经病,就是当群演让他精神分裂了,这两种结果倒是殊途同归,都能对付得了机器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