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娇娇有个小堂弟,比她小了将近二十岁,却也和她关系最好。她上大学那会儿,小堂弟刚会跑,别看人小,脾气执拗得很,还很霸总范,他觉得怎样好,别人就都得听他的。
有一次,他换了新奶粉,觉得好喝,就抱着自己的奶瓶,非要她喝,她怎么可能去喝婴幼儿奶粉,当即就拒绝了,小堂弟那叫一个不依啊,小脸一板,把奶瓶往她嘴边一戳,大声道:“喝!”
……那样子,就和此时的书亦茗很像。
脑海中划过小堂弟凶呼呼的小脸,再看书亦茗微凛的神色,不知怎的,尹娇娇突然有点想笑。
她想对书亦茗说,干活都是穿破衣服,尤其是干农活,新衣服真的会弄脏,但话到嘴边她又想起了自己当时的下场——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喝奶,连两岁小孩她都说服不了,还能说服得了执著如磐石的书亦茗?
算了,尹娇娇笑笑,又把棉衣穿好,刚刚止住了咳,还是别招他了。
本来就为着她没有新棉衣闹过一场气了,这要再闹起来,只怕会让他心理压力更大。
“穿着了,”尹娇娇笑着对书亦茗说道:“你歇会儿,做好饭叫你。”
书亦茗眉眼这才舒展:“嗯。”
出了堂屋,尹娇娇嘴角一勾,小孩子脾气,还怪可爱的。
她哪里不知道书亦茗在想什么。
他那个性子,还有一堆‘男主人设’,哪里又能真的心安理得的让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子养着他。
原书里,他靠着娇娇养家糊口,那是没办法,当时的娇娇是一个真正的十来岁的孩子,自己活着都成问题,养家自然是艰之又艰,那个时候娇娇能做的就是让一家人活着,至于怎样活着,不是她能选择的,她也选择不了。
那个时候书亦茗真的是吊着一口气,一如她刚穿来的那个夜里,说话都没力气,哪里还有精力想别的?
而她不一样。
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还是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成年人,面对困境,她和娇娇的心态、处事方式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家里的情况也和原书里大大不同。至少,书亦茗的病情没有再继续恶化,还能吃饱穿暖,有了力气,男主与生俱来的傲骨就自然而然显现出来了。
他都撑着病体用自己的能力为养家做出努力了,怎么能忍受有新衣了,她还穿着破衣服?
仓廪实而知礼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午饭如书蓉和书亦莛所愿,炖的肉。
五花肉先炸出油,加花椒葱姜爆炒后再加水炖,何止是香,因为怕自己在灶屋里碍事又怕在屋里打扰到大哥的书亦莛,在院子里坐着闻着味都直流口水,时不时探头朝灶屋看,两只瞪得滚圆的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想吃!
香菇、萝卜、菘菜和大片大片的五花肉,炖了一锅。
主食是村正拿来的杂粮馒头,这顿饭,别说书蓉和书亦莛了,尹娇娇自己吃得都有点撑。
于是,她又洗了山楂,切成片,煮了一锅山楂汤,消食。
书蓉和书亦莛当真是小孩子,山楂汤酸酸甜甜,加了蜂蜜后,口感更佳,两人喝上了瘾,到最后撑得鼓着肚皮,和大哥一起躺在床上,蹦也不蹦了,捂着肚子哼哼。
看着他俩,书亦茗又好笑又有些唏嘘,刚刚没拦着,是怜惜他们小小年纪跟着吃了这么多苦,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太心软,否则积食多了,对身体不好。
书蓉和书亦莛一边哼哼一边沉浸在山楂汤真好喝娇娇姐说以后天天可以喝的喜悦中,就被大哥一句‘日后饮食要节制,不能多吃,山楂汤也不能多喝’给打击到了,但两人从来唯大哥的话是从,便也乖乖点头应了。
书亦茗在家歇着,俩小的躺着消食,尹娇娇没闲着,把香菇晾在院子里,就又背了竹篓出去了。
前两日砍柴的时候看到靠近水塘的山脚碎石挺多,背点回来,趁着天晴,垒个炕。
虽说现在有新被子,棉衣也是新的也厚实,但冬日里,只这样还是不够的。
想她一个大雪天里吃雪糕的现代人,乍然到了这种取暖基本靠抖的古代农村,不是一星半点的不习惯。
前些天都为着一口吃的和身上穿的忙活,现在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还是要解决取暖的问题才行。不然,这样的冬天,她都难熬,更别说身子骨那么弱的书亦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