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不要!”被扼住喉咙都全然不惧的丁胜现在终于慌了,他用力地抓住安国公的手臂,急切地道,“有什么酷刑侯爷尽管冲奴才来,娇娘她们已经够苦了。”
“瞧丁总管说的,”阳焱干脆松了手,好整以暇地道,“本侯不是说了吗?你对皇上忠心耿耿,本侯只有佩服,又怎么忍心对你施刑呢?”
“侯爷,侯爷……”丁胜明白他的意思,痛苦地挣扎着,“求您别逼奴才了,陛下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绝不能背叛他。”
“本侯明白,所以本侯不逼你。”阳焱摆摆手安慰道,“放心吧,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丁总管着实不愿意,本侯也不逼你了。”
不过丁胜却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脸上的神色反而更为恐惧,他明白娇娘母子两人的性命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要保全她们却必须要背叛他发誓要忠心一辈子的人,这让他左右为难,做任何选择都必然痛苦万分。
他并非是幼童时期净身入的宫,而是在十八岁的年纪上,因为受人欺凌快活不下去了,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太监,当上了皇上信任的太监总管,借助陛下的权势报了昔日的仇,本以为余生都将奉献给皇上,以回报他的恩情。
可是就在不久前他却意外得知,自己当年的妻子在被人抢去的路上投河之后其实并没有死,而且当时她已经怀上了他的骨肉。
丁胜好不容易遁着细微的线索找过去,却得知妻子早在十年前已经病死了,好在他们的女儿还活着,妻子在临终前将她许了出去。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找到了那户人家,却正遇上女儿因为忍受不了丈夫长年的虐待而失手将其杀害,自己也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年仅五岁的外孙,因为母亲的原因而不被那男人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待见,小小的孩童竟然被虐待得遍体鳞伤,他见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差点没有抢救回来。
丁胜当时真是懊悔极了,为什么在妻女的生命当中总是会迟到?
如果他能早一点得到消息,或许妻子就不会辛苦操劳而死;如果他能早一点到,或许还可以替女儿遮掩过去,而不是罪证确凿无法翻案。
不得已他只能另寻了一个女子顶替女儿伏法,而真正的娇娘和孩子都被他接了出来,安置在京城当中。
为了不被有心人发现,他甚至很少前去探望,就连那家人他也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非常迂回地让他们家破人亡。
没想到他已经做得这样小心了,居然还是被安国公发现了,以前丁胜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成不了什么气候,迟早会被皇上使计除去。
如今才明白他的本事比自己以为的要大太多,不光是他自己,恐怕就连皇上都看走眼了。
而这样一个人,又岂是区区大皇子能够掌控得了的?
如果今天当真如了他的愿,恐怕助大皇子夺权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而已,整个方家的天下迟早会尽落入他的手中。
丁胜替整个皇族的命运忧心不已,大皇子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现在心里急得不行,生怕父皇突然醒转了,自己的算盘会落空。
见他久久不出声,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他不肯说,安国公你现在就命人把那什么胡同的母子抓过来,当着他的面动刑,本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那两人的骨头硬!”
“大殿下,你好狠的心!”丁胜蓦地抬起头,双目如电般射向他。
大皇子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待定下神之后对自己方才的失态颇为恼怒:“丁胜,你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本王好声好气地问你是念你侍候父皇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非要跟本王作对,本王手下不留情也全都是你自己找的,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怨不得本王。”
一番恐吓之后,到底怕他真来个鱼死网破,大皇子又连哄带骗道:“你也不想想,父皇即便这次能挺过去,又还能活多久?”
“这方氏的江山迟早都会交到本王的手中,既然如此,你何不助本王一臂之力,待本王继承大统,少不得记你一份功劳,日后你依旧能像以前一样,风风光光地做你的太监大总管。”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如今他的说辞与之前对安国公讲的完全不同,什么想借兵进宫护卫老皇帝的安全,全部都是他随口扯的谎,这番话才真正道出了他的心声。
阳焱听着他前后矛盾的话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贴心地全当自己没有听见了。
好一个风风光光的太监大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