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士奇继续问道:“噢。这个撼爷长得什么样?”
“嗨,刚才您没看香见吗?骑白色科多兽那个白胖子,那就是封二爷。”
“那不是长得挺年轻吗?我原想,封二爷起码得有五六十岁了吧?这个人也就是三十岁挂零。”
“诶呦,这位就是第二爷。今年五十有四了,人家营养好哇,也不操心,所以就显得面嫩。哪像我们这些穷苦人,风吹日晒,愁吃愁喝,哎,尽是愁了,掉到愁坑里,能不老吗。你看人家,人参、燕窝、猴头、鲨鱼翅,什么好吃什么,怎么能营养,人家怎么来,那钱有的是啊,人家能不寿星吗?”
“噢,那就是封二爷。”
“一点都不假,这不是刚打猎回来,您看看,人家一走动,前呼后拥,最少得带十个保镖。”
“哎,掌柜的,我听说临淄城出了件案子,新郎、新娘把脑袋都丢了,你听说没有?”
林士奇这一问,吓得卖茶汤的脸色都变了:“我说大爷,您小点声好不好。您不知道哇,死的那个新娘,叫淑清,大号叫封淑清,就是这位封二爷的女儿。哎哟,您还没看着前些日子呢,好一阵乱哪,最近十天来才安定下来,封二爷这才到外头走动走动,打猎啥的,分散分散他的精力,减少减少他的痛苦。前些日子简直都过不了啦。”
“他们家有多少口人?”
“那我哪知道哇。您别看斜对门,我就是登着梯子,也够不着人家的脚。不过看样子,怎么也得百十来口。”
卖茶汤的接着神秘地一笑:“光封二爷的老婆妻妾,就十七八个呢。”
林士奇没往下深问,喝了两碗茶汤,把钱付了,然后就走回到店里。他饱饱地睡了一觉,直睡到天彻底黑了之后,才起来。这回饱饱地吃了一顿,又等了一会儿,周围都安静下来了,他把门倒插上,从窗户出来,依然是换好夜行衣靠,背插兵器,赶奔国字粮庄。八里路,眨眼就到。
到了封府门前一看,大门关闭了,只有门前灯闪闪发光,周围一片寂静。
他转到东墙外头,这是个胡同,挺长,挺僻静,林士奇脚尖一点地飞身上了大墙。
先打出一枚问路石看看底下有没有打更的,有没有狗。
石头子发出微小的声音,结果,一无鸡鸣,二无犬吠。
林士奇放心了,双腿一飘,跳到了院儿里。
他先到前边,前边是门房。门房里边灯明通明,侧耳一听,里边吆五喝六。
偷着一看,都是封府打更下夜的,能有二十多人。
在两张粗木桌子上,放着狗肉、驴肉、香肠、小肚、花生仁儿,还有两壶酒。
有几个人都喝得起不来了。还有几个划拳行令的,另外在大木床上还躺着几位。
墙上挂着刀枪、武器。
听了听,这帮人说的没有正经话。
林士奇没必要耽搁了,起身奔内宅。
老封家的房子上百间哪,左宅,右院,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封二爷的寝室。
这寝室太大了,能有五间房子大小,灯光明亮,人影晃动,发出银铃般女人的笑声。
林士奇到了后窗户,偷着往屋中看,见这位封二爷半躺半卧在安乐椅上,脚底下两个大铜盆,生着炭火取暖。
十几名歌伎正在这儿给他唱歌跳舞,一个个花枝招展,满脸的官粉,旁边还有伙人搭配着乐器,侍女丫鬟一大帮,穿梭似的会儿倒水,一会儿端点心,一会儿给封二爷捶腿捶背。
封二爷刚咳嗽声,就有人把痰盂就给端过来了,那个派头那个足劲就甭提了。
林士奇生就反对这种人,心说:这世界不公平,很多有能耐的,有才干的人被埋没在粪土之中,相反,有一些人,胸无点墨,什么也不是,反而窃据要位,身担重职,刮尽民脂民膏。那封二爷就是这么回事,要不是他叔叔,他哪能享这个福明,这简直就是土皇帝。
林士奇又一想,我想这干吗?这跟本案毫无关系。他仔细看,这位封二爷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对于眼前的歌舞,他听见没有,看见没有,都让人怀疑。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就见这位封二爷欠了欠身,把手轻轻地一挥,乐器停止了,歌舞也停止了,这些人低着头,默默地退出厅房,屋里头恢复了平静。
在封二爷身边,就一个贴身的小侍,大概有个二十五六岁,弯着腰在这儿伺候着。
就见这位封二爷,活动活动身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问这个小侍:“现在什么时候?”
“回二爷,现在凌晨1点了。”
“噢,怪不得我有点困了。...把灯掌好了,咱们该走了。”
“是。”
这小侍,从外面拿来提灯点着了,手搀着这位封二爷,从平房里头出来,转身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