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庞大的身体爬过草叶,带着浅滩上的潮湿水迹,在地面留下蜿蜒的痕迹。
身体很沉,眼皮根本抬不起来,手指也像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冰凉湿润的表皮贴上了身体,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冷,很冷,让人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
似乎察觉到他的颤抖,那东西爬行着,就要将他整个人纠缠起来,然而这样却带来难以言喻的紧迫感,胸腔的扩张被禁锢着受限,呼吸不畅让意识变得更加混沌。
整个人都被缠绕起来,那未知的庞然大物像是想将猎物活生生扼死,亦或是将他保护在身体之中?克伦威尔不知道。
冰凉的东西舔舐着脸颊,从眼角到唇边,再到脖颈,衣服,他的衣服呢?
克伦威尔拼了命地挣扎,终于从这场梦魇中清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宿舍里的白色天花板,在窗外第一抹天光的照亮下模糊着。
确实很冷,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蹬掉了,也许晚上他真的在挣扎。
克伦威尔裹紧被子,很快就重新暖和起来,梦境如潮水般褪去,很快就让他记不清具体内容了。
今天打算去山顶看看,昨天惊鸿一瞥见到的白隼身姿还印刻在克伦威尔脑海中。
他掀开被子起床,意外的发现床脚有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这……
克伦威尔傻了眼,他的被子怎么湿了?
自己晚上也没那个啊,房间里也没有其他水。
克伦威尔皱起眉头,他凑到湿掉的地方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
像是某种动物身上的。
他顿时毛骨悚然,立刻检查房间的门窗,一切都好好关着。
安德森晚上在宿舍门口的狗窝里睡觉,如果有什么动静,机敏的黑背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一想到整个动物园里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克伦威尔终归有点害怕,他赶忙拿过能量仪放进口袋里,去把被子晾上。
有股腥味,还是把被罩拆下来洗了吧。
忙完这些已经半小时过去,克伦威尔望着窗外覆雪的白色山顶,换上工作服。
先去工作,忙碌起来就没功夫想这想那了,等回来之后,再去园长办公室调监控看一下。
洗床单和被子耽误了一点时间,再吃过早饭,天色已经大亮了。
克伦威尔不确定今天还能不能顺利到达山顶,先试试吧,万一呢。
他之前都的工作都是坐办公室的,身体素质可没有那么好,昨天走了那么一圈,现在腿已经开始酸痛。
要不是山顶的风景和动物们引诱着他,克伦威尔今天保准就在宿舍里躺着休息了。
他带上安德森,向着山顶进发。
这次不在其他地方停留,应该能节省很多时间,克伦威尔一路向上,背包里放着一天的水和食物,还要到达一定高度后要穿的厚实衣服。
山顶上的积雪常年不化,肯定很冷。
周围的森林里时不时传出各种动物的声音,在看不见的地方必然热闹非凡。
也许雌性鬣狗在带着本该生活在水中的黑白海蛇奔跑,河马首领仍然在为族群驱赶其他种族,美洲狮前去水豚聚居的丰茂之地,也许会和红褐色的那一只产生什么纠纷。
塔夏,伊芙,穆尔,维多利亚,路德维希……
克伦威尔默念着那些动物们的名字,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就这样一路尽可能快的前行,累得时候找个地方稍坐,休息上十几分钟。
有安德森陪伴,克伦威尔一路上并不无聊,周围景色并非枯燥的一成不变,随着高度提升,植被开始有了变化,生活在其中的动物也随之改变。
很快克伦威尔就感受到了温度的下降,抬头看去,覆雪的地方已经近在咫尺。
克伦威尔精神一振,他从树叶的缝隙中看过整片天空,没能像昨天那样找到白隼的身影。
换上厚实的衣服,克伦威尔继续进发,相比于克伦威尔的劳累,安德森就要精神许多,一路上都活力无限。
克伦威尔走得慢了,安德森还会在前方汪汪叫着催促,如同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让它尽快过去。
好像昨天也是,安德森特别想要到山顶上。
在黑背的催促下,克伦威尔脚下终于踩到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回头看过去,动物园的建筑已经在下方挺远的地方了,原来已经走过了这么远的路程。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步入这方位于动物园最高处的冰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