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敲起鼓,很快就有大理寺里的衙差出来。
听闻妇人状告的是青州韩家,那衙差温和地道,
“大理寺虽也接案子,可并不是什么案子都接,更何况你这是越级上告。”
“你若是有状要告,有冤要伸……”
那妇人冷笑,
“越级上告?你以为州县的衙门我们没去吗?”
“谁不知道青州从一府郡守到乡里的里正都和韩家沆瀣一气。”
“我家老爷生意败了,就想着好歹还有一处铺子可以有进项,就想着去把铺子收回来。”
“谁知道,拿着契约去那铺子一看,人东家说根本就没有卖铺子。”
“反而把我们告了,说我们是骗子。”
“县里的狗官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家老爷打了一百大板,抬回家就咽气了。”
“我儿想要去韩家理论,谁知,又被韩家的人连同县令,扔到大狱里去了。”
“如今,人不知是死是活。”
那妇人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向衙差磕头。
她的额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青石地板上,像是不知道疼一般,不过片刻就红肿起来。年轻妇人也跟着跪下哭,她手中牵着的孩子见母亲哭也跟着哭。
连带着,把襁褓里的孩子也惊醒,大哭不止。
一时间,大理寺门前,哭声一片。
谁能想到,韩家族人,竟如此一手遮天,把好好的人家给弄的是妻离子散。
围观的百姓见此,面上纷纷露出不忍之色。
这个时辰,城南粥棚的事情已经传开,大家均是义愤填膺。
只是,韩丞相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能光凭妇人的一番指控,就偏听偏信。
于是,围观的人里头有那书生模样的,你一言我一语的细细问那妇人。
妇人都一一详细回答,甚至还道自己知道还有哪些人也是受到了韩家人蒙骗,买了那铺子,却什么也没得到的。
正当喧闹不止,围观人撸起袖子准备讨伐的时候,有两顶官轿停下来。
“发生什么事?”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之间官轿上下来一前一后穿着朝服的官员。
是大理寺少卿于大人和一名武官朝服的男子。
衙差见状,立刻上前见礼,将妇人的状子,还有刚刚所言简略地说了一遍。
然后退到一边。
于大人将状子粗略地扫了一遍,眉头微微一挑,看向那妇人,
“这位大嫂,你这是越级上告,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我不妨再和你说一遍,就如你今日敲响这个鼓,不是普通的鼓,乃是有绝世冤情才会去敲。”
“一旦敲响,要先打二十大板,滚钉板,过火盆,这些你都知道吗?”
“若你不知,本官看在你们老弱妇孺的份上,恕你无罪,速速离开就是。”
那妇人闻言,顿时狠狠地瞪着于大人,咬牙切齿地,大声说道,
“我们娘儿几个,拼死逃出青州,韩家的势力所及之处,就是为了寻一个公道。”
“让韩家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恶有恶报。”
“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个吗?”
“一路上,若不是有好心人相助隐姓埋名才摆脱了韩家的追捕来到上京。”
“就在城外,韩家的人赶到,都还想将我们捉走。”
“我们不怕死,就怕韩家人得不到报应。”
牵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哽咽着将襁褓递到中年妇人的手上,
“娘,我年轻力壮,我去,以后大宝和小宝就交给你了。”
说完,把牵着的孩子手也交到老妇人的手上。
中年妇人眼睛一瞪,“正是你年轻,才不能去送死,娘去,你往后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两个孩子都养大,也算帮我们钟家留下两个苗苗。”
“让他们一定要好好的念书,将来出人头地,要做个好人,决不能和韩家人一样仗势欺人,为祸乡里。”
两个妇人悲悲惨惨的话别,那大些的孩子,两只手分别抱住两个人的一条大腿,哭喊,
“祖母,娘,不要丢下大宝,大宝不能没有你们……”
孩子的声音娇嫩,却满满都是绝望,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于大人让边上的衙差把两个妇人都扶了起来,温和道,
“这里是上京,不是青州,也不是别的地方,不论是谁,再大的脸面也做不到天子脚下一手遮天。”
“你们这个状子我接了,但我要你们保证,这里面说的都是实情,若有一句假话,大理寺的大牢可是空的很。”
“若是韩家有罪,自有公道给你,若你是受人指使前来诬陷的,也有公道给韩家。”
那中年妇人闻言连忙哭着感谢,
“多谢,多谢这位大人,小妇人敢对天发誓,这事是真的。”
于大人点头,将状子收好,“大嫂,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在府衙边上的院子里住上几日了。”
这就是变相的将这一家老幼保护起来。
于大人边上的那名武官一直沉默不语,上下打量着中年妇人几个,这会将于大人将状子收起。
顿时劝道,
“于大人,本官以为这事存在误会。”
“韩家是何等人家,何至于要骗他们一间铺子?若是传出去,对韩丞相始终不好。”
“大人也是为官之人,愿意这样被人诬告吗?”
于大人立刻笑了笑,
“伯爷,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可笑,只要于某问心无愧,又何惧别人诬告?”
“伯爷多想了,本官这样做,恰恰是帮了丞相大人,有案子就查,只要查出丞相府是清白的,又怕什么呢?”
“只有那等子犯事的人,才会心虚,怕查。我相信丞相大人,他一定能理解的,你说是不是,伯爷?”
于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面前的忠勤伯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