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罗峻熙拿到卖酒的银票都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他感慨道:“才来一趟啊,二十辆车上拉的酒,虽然好酒居多,但是量摆在那里,咱在家算了一遍并没有这么多,真没想到结果能给这么多银钱。”
说到这,罗峻熙挑眉问朱兴德:“难道这里头包含赏银?人家是看在李知县的面子上,随手给咱凑个整?”
二柱子也瞪眼瞅朱兴德。
而罗峻熙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他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对于像咱这种老百姓来讲,属实卖一文力气才能拿一文银钱。打小的观念,如若谁给钱多,超过了咱卖的力气,咱甚至还不敢伸手接呢。连着咱消费观也是,你这玩意儿值一文,咱就掏一文。从不会主动多花。多给,那不是脑子有病嘛。
但是对于人家那种大户望族的高门来讲,想必人家随口一句话,高兴了随手一扔钱袋子的事儿却是很正常。玩的就是一个心跳,花钱要的就是一个高兴。
总之,有钱人的世界,打扰了,他只听说过,还没搞懂。
朱兴德笑了下,摇头否认了,他确实问过是不是给了赏钱,答案自然是没有。
然后也是今日才知道,咱自己订的酒价,到人家将军府那里没用。对方采买的价银,居然是按照以往购酒的价格收的。
连着咱自己分的一二三档酒也没用。
据称,是根据市面上酒的成色、口感进行对比,对方重新订的档次。
像是咱家的米酒,纯精米酿造的好酒,这次总共也没带出几坛子,咱那里的好大米相对还是少。少就代表着贵。
所以咱自个在家时,由外婆订的,本应该价钱极高。
但是根据将军府管事给回的票单子上看,对方只给个二类酒的订酒钱。
因为有疑惑,这类好酒怎么价钱还调低了,他就厚着脸皮问过刚才送银钱的管事,那位管事是怎么回答的。
人家说,二类就不错了,朱掌柜,要不是看在夫人尝过说不错,二类都不给。你们那里产米少吧?这附近才是产米的。
同样都是北方,明明大家是一样的黑土地。
却可能在隔着一个江,这面就适合产水稻,老家那面就适合产小麦。
当时听完管事的话,还给他噎着了。万万没想到,俺们家当传家酒的东西,那是精挑细选出的好米酿出的酒却被嫌弃了。
不过,这在朱兴德心中都属于认识错误的小瑕疵,对地域特产有个深刻的了解,并没有影响大局,因为带来的多数“一般酒”还莫名其妙被上调了。
尤其是咱家酿出度数最高的烈酒。
真是没想到这类酒,却被将军府那面定为一类。
且那管事还是直接下单子,人家说了,下回不要其他的,别再拉来这么杂,又是玉米酒又是米酒的,就要这种酒,让下次直接带五十车。
五十车啊。
这次只带来二十车酒,一车根据牲口脚力,大概运二十坛到三十五坛子不等,不敢往上加层罗列,冬日冰天雪地不好走,路还太远,只这些坛子酒,这就是千两入账。
下次再运,五十车可见直接翻了一倍的量,还是那种成本价中等但由将军府重新定价,卖价很高的烈酒,可以想象,下一次成功运来后,净剩利润会多出许多。
当然了,这种显而易见的好处,如此人情厚重,朱兴德没有回避。
将军府负责这事儿的人,应是经过主子同意了,才会主动提价。
人家主子或许是看在李知县的面子,或许是觉得李知县三年后高升,咱左家人在梁贼人事件中起了点儿作用,表示一点儿?也或许咱家的酒确实真对心思,总之,一定掺杂着对咱有好感,这才没“欺民”。
能感觉出来,对方在用最大的诚意和善意,才让咱小老百姓拿到了该拿的酒钱。
人家没糊弄,也不占咱才做酒买卖不懂市场的便宜,更不用说趁机像奸商一般压价了,这通通都没有。
朱兴德想到这些,回答小妹夫道:
“不是,你看看那货单子,是酒价重新定了,由对方定的。想必这才耽搁好几日。
咱家那烈酒,咱没当回事儿,人家却认为好,真是没想到啊。
呵呵,稀饭儿,柱子,可见,人只要活着,啥稀奇事儿都能遇到。
今年,我总感觉,就该着咱家要翻身了,这些银钱全是一坛坛酒钱,和赏钱真无关。”
要说之前,罗峻熙拿到银票高兴,那是纯纯的见到钱就笑开花。
此时一听连酒价都提了,这代表往后送将军府的酒再不用像这次一般,到了就按照人家主动提高的价银,一手交货,一手结账,他的心都跟着晴空万里。
感谢将军府。
感谢李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