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沐云一进屋,董立平眼睛不由一亮,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高雅。高挑匀称的身材,着一身精致可体的细格条纹紫色毛纺西服套裙,肯定是进口名牌时装。波浪式卷发把她光润的脸衬得更加白晳。她的眼神很亮,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让初见的人不敢直视。
高增福把董立平作了介绍。又笑说,“还没见面,我这老同学就夸了你好几次呢。”
“是么?都夸我什么了?”赵沐云说着看了董立平一眼。那目光如镭射穿透董立平的心底,让他的心一颤,他不由低下头。
“他夸你画选得好,家具摆设选得好,餐具也选得好,有品位。”高增福笑着说。
“是么?你对我选的画感兴趣?”赵沐云看着董立平微笑了。
“是呀,你选的可都是大师的名画,精品中的精品。”
“看来你很懂艺术呀。”
“不敢说懂,爱好而已。你选的家具、饰物也很别致、典雅,可见你审美眼光不凡呀。”董立平笑着对赵沐云说。
赵沐云看看高增福说,“你带来的朋友能有这样审美眼光的不多呀。今天我这些精心挑选的画和物件才算见了天日。”
听到这位虞美人的称赞董立平心里很激动,美人一笑值千金呀。
“董立平可是新式堂毕业,能没有那什么,什么美的眼光?”
“审美眼光。”赵沐云有些不屑地斜了高增福一眼。
“我搞不懂你们那文明词,反正是有眼光吧。”
赵沐云看看董立平又说,”我从小就喜欢文学艺术,在新式堂里也喜欢上文学、艺术课。可现在只能是业余爱好了。”
“业余爱好也不错么。”董立平说。
“你们俩都有这爱好,以后可以多唠唠。”高增福又看着董立平说:“我老婆在家经常发闷,以后你多来跟她唠唠,你们有共同语言,能唠到一块呀。”
以后高增福就经常找董立平来家里吃饭,玩。赵沐云也经常同董立平聊天,聊小说、电影、绘画、音乐。令赵沐云惊喜地是,董立平不但对文学艺术有眼光,对时装、化妆和现代时尚也很有眼光。两人越谈越投机。
时间长了,董立平感到赵沐云不但对自己有好感,而且有了别的意思。上个星期天的一个举动更证明了他的感觉。那天高增福又找董立平来家里吃饭。吃过饭高增福说公司有个急事要办就走了。赵沐云笑对董立平说,“今天是我让高增福叫你来的,我新买了本画册想让你给评点评点。”
画册只看了几页赵沐云突然说,“我新买了几套时装也想让你给评点评点。”说罢将董立平领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和高增福各有卧室,因为高增福晚上经常有应酬,牌局、饭局不断,很晚才回来,她怕打扰。
赵沐云让董立平在卧室门外等着,她换好了时装就让董立平进屋观赏评点。卧室里弥漫着高档进口香水的芬芳,董立平嗅着心灵微微发颤。一个高贵的女人引领一个男子进她的闺房,这是很亲近的表示啊,又让他观赏她的时装,这就更亲近了。
赵沐云买的都是进口高档时装,钱多当然货也好,董立平夸着时装也夸着赵沐云的眼光和身材。这令赵沐云更加神采飞扬,如飞天女神展示着飘飘衣袂和翩翩风姿,眼神也一闪一闪放出电波。虽然这种放电不像一般俗女人那样直接、露骨,很含蓄,但董立平还是感觉到了,他是个敏感的人啊。
可恶的电话打断了赵沐云的时装展示。几个邻家富婆找赵沐云打麻将,说是三缺一,非要赵沐云去救局不可。赵沐云无奈只好去了。
回到家董立平想,如果不是电话打断了,他和她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就像麻将局听牌了,随时有胡牌的可能。
以往的岁月里董立平也遇到过女人放电,但他没有通过电,他很清高,一般女人看不上眼。可赵沐云却确确实实让他心动。他别的什么也不想了,只想俘获她或是被她俘获。
43
这一天又是董立平和赵沐云约定好打麻将的日子。在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翻后,董立平最后又打量一遍全身,将已经纹丝不乱的背头又梳了梳,毅然而然地走出了家门,像去执行神秘而重大的使命。走出家门。董立平决定乘出租马车去高增福家。以往这么远的路程董立平可舍不得坐出租马车,得不少路费呢。可今天一定要坐车,夏天公共汽车里很热,气味不好,他不愿身上沾染上异味让赵沐云不快。
今天是赵沐云约他去打麻将。高增福到外地出差了,赵沐云找了邻居两个牌友加上他凑成一个局。他坐在出租马车里脑海中不由泛出在高家打麻将的一些情景。第一次找他打麻将时他吓了一跳,他问高增福打多大的,高增福说一块银元打底。他连忙摇头,这么大的麻将我可打不了,我只打一角的小麻将。高增福笑说你别害怕,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又拿二十块银元给他做本钱,他这才壮着胆子上了牌桌。不过他麻将打得很精,赢多输少。玩了这几个月还真赢了不少钱。赢了钱心里当然很受用,可也有不受用的。高增福可能觉得自己出了本钱,又给他保底他才赢钱,对他越来越随便,在牌桌上时或支使他,让他倒水,拿烟什么的,还拿他调侃打趣。他心里不高兴,可拿人家的嘴短,却也不好说什么。小时自己因为高增福不讲卫生经常批评他,他现在是不是想一报还一报呢?就是心里没这样想,潜意识里也是有的吧?他也可能把自己当成一个陪他们两口子玩乐解闷的陪客,就像过去有钱人家里养的清客。唉,这点儿不愉快还是忍着吧,就是为了能经常见到赵沐云也得忍着啊。
眼前就是高级住宅区的大门了,董立平看到前面一辆高级马车在大门口停了下来,门卫连忙从门房跑出开门,又向马车行了一个礼,把轿车迎进大门。可当出租车来到大门口时,门卫却不开门。董立平让马夫按按喇叭。看门人走出来不高兴地说,“出租马车不准进来!”
董立平只好下车从小门走了进去。他想,这就是差别啊。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董立平又看到园区里的网球场、游泳池、健身房,还有花园、人工湖和假山,感觉自己像一个穷小子走进了大观园,又像《红与黑》中的于连到上流社会来闯世界。他扪心自问,自己很笨么?不是。很无能无知么?也不是。相反,自己很精明,学习工作也很努力,可为什么自己住不进这高档住宅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