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族迎来了定居火之国的第一场战役。
——他们被雇佣往南边两个小国接壤的战场,任务内容为切断敌国的后方供给。
从秋季的末尾出发,本来预想的时间不长,但因为水土不服的事情,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起小雪。
「泉奈大人受伤了。」
得知到这样的事情,放生澪还在用竹条制作年后要用的破魔矢,这个时候也到了归还祈福用品的时候,她和姥姥要尽快准备好新的福物。
虽然是箭矢,但没有箭头,不具备任何杀伤力,箭翎上一点的部位挂上绘马、铃铛,涂上艳丽的颜色,再加持过神职人员的祝福,基本上就完工了。
根据神社的不同,每座神社的产出种类不同。
但总之,比起威力,这样的福物要更侧重于观赏性以及美好的寓意。
她对制作流程烂熟于心,制作起来也事半功倍,只在从姥姥那里听到这样的话过后。
手上一顿之际,绘马的图案立刻也变得扭扭曲曲来。
——
竹林中的那场有关「联姻对象为何选了弟弟」的话题,以白发的小巫女理所当然、又令人无法反驳的话语做出了结尾。
自那以后,两人的感情似乎微妙起来,介于一种很朦胧的状态。
但因为种种缘故,两人依旧也没怎样见面,后来宇智波族接受到雇佣,由族长带队举族离开了南贺川。
宇智波泉奈也跟着一起出发。
因为走得太匆忙,甚至只在他离去之时,两人也只在山坡上远远见过一面地告别,放生澪手里的御守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
冬天的夜晚,宇智波宅邸中庭下点起了篝火,回来的第一天夜里,是庆祝战争的胜利。
通过庆功宴,帮助族人们从战争时紧绷的状态过渡回平常的状态。
从因陀罗的时代起,这样的庆祝就存在了,放生澪见过的最盛大的一场,就是因陀罗的弟弟、阿修罗继承忍宗时,六道仙人所为他举办的庆祝宴。
走廊外人来来往往,笑声不绝,火把将本来就很明亮的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透过格子纸,外界的光隐隐约约散射进来。
远离喧闹的屋子里,在离榻榻米几步远外的地方,地板切开四方形,围成的地炉中挂着一口小锅,正煮着什么地沸腾着。
锅下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焰,照亮了没有点灯的屋子的一隅。
橘色的火光在燃烧着带来温暖,被烘烤的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的气味以及红豆汤的甜香。
微光里,灰尘沉浮在自窗外倾斜而下的光柱中。
宇智波泉奈自稀薄的空气中醒来,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的欢声笑语。
他下意识去听,总感觉是自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并不能听得很清楚,这样出神一会儿,也就放弃了。
记忆逐渐回笼,他慢慢想了起来。
原来,在准备撤离的时候,他们的队伍遭受到了敌人的反扑,好在并没有什么损失,只有他因为殿后而受了点伤。
伤不重,可随行的宇智波里没医疗忍者,还没回到族里,他就因为发热而昏迷过去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是顺利回来了啊。」
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屋内简单质朴的布置,黑发少年从被子里动了动,想要坐起来。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当他这样做的时候,身体却只是略微动了一下。指令传达出去,便好似陷入泥沼般没有回应。
暖洋洋的空气叫人感到胸闷,意识到可能要再缓一下才行,宇智波泉奈终于放弃的,任由视线漫无目的在昏暗处巡回。
直至一抹柔和的亮色,忽而闯入视野中来。
他闭上嘴,防止声音跑出来吵到对方,甚至为此而暂停了身体的动作。
——小巫女正伏在他的床榻边浅眠。
因为入冬,天气渐渐变得严寒,而换上了比较保暖的木棉和服,她枕在臂上,细软的白发散落了一背,在微弱的光线下泛出顺滑浅淡的光泽。
那张瓷白的小脸,带着睡熟的红晕,一点残留的泪痕、格外明显地留在其上。
她轻而平缓的呼吸,令泉奈下意识地屏息聆听。
甜美的睡颜亦使人心神摇曳。
「是在等我。」
这个念头从心底浮现而出,便如开闸洪水般不可收拾。
有人照顾的感觉很好。
好到他瞳孔都在为之紧缩,心脏甜蜜得想要爆炸,酸胀难耐、完全是不受控制地在跳动着。
捂住眼睛,耳朵,也会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快乐,这种危险的感情正在逐渐俘获他,但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几息过后,随着那双细眉的蹙起,在宇智波泉奈的注目下,白发少女却宛如陷入进梦魇般,那些浓密朦胧的睫羽在痛苦中微微颤抖起来——
在他忍不住要唤醒她时,放生澪慢慢抬起眼眸,从睡梦中渐渐清醒过来。
似乎有些混沌地,她仍旧低垂着睫羽。
而后,回忆起了梦里的内容,她枕在臂上,抬眸看见苏醒的黑发少年,蒙着雾气的眼瞳不由微微颤了一颤。
“……泉奈?”
“嗯,我在这里。”
紧盯着她神情的少年,喉咙微微干涩地回答了她。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却没有放松下来。
坐直起来的小姑娘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强忍恐惧与悲伤的表情,像是确认他是否真实存在般,她双手按在榻上,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带着微哑的气音,那委屈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我梦见……刚才梦见……”
她有些说不下去地咬住下唇,简直要难过地大哭出来了。
“……梦到你受了好重的伤,我在神社里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可是你就是没有来”
宇智波泉奈艰难地靠近过来,握住她的一只手在掌中,心里已软化成一滩水了。
“不用害怕,梦这种东西都是与现实中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