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什么想说的么?”安抚好了爱妃,康熙微微侧首看向了一直端坐不语、只静静喝茶的若幽。
“那扇子的的确确是臣妾赐给平嫔的,除了那扇子之外,还有一尊送子观音。”若幽放下茶盏,“扇子一共有四把,分别是梅、兰、竹、菊四君子的花样子。”
“这是...............”若幽瞅了几眼,“这是绣了菊花的那一把,不过臣妾并未在这扇子里面动手脚。”
康熙微微颔首,等着若幽的下文。
等了半响,却是也未曾再听到若幽的一字半句。
“皇后便没有其他想说的?”康熙略略沉了声。
“扇柄之上的麝香并非臣妾所为。”若幽放下茶盏,“若真是臣妾想要害了平嫔,为何单单只在这一柄扇子上下药,难不成臣妾还能未卜先知地知晓这平嫔就只会用了这一柄团扇?送平嫔团扇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罢了,这四君子一套的花样子制出来的团扇很是难得,快过季了给她,本也未曾想着她今年便会用得到。”
宜贵妃看着若幽冷淡的神色不禁心下着急,知道若幽是不大待见康熙与瑾贵妃这般没规矩,好容易见着若幽开了金口,便附声道,“可不是呢,不仅仅是这额团扇,还有那送子观音像,听说,那尊观音像平嫔可是日夜供奉的呢,若是真的要下药,皇后娘娘定是连着观音像也一并下了的。这分明便是有人栽赃陷害娘娘呢!”
宜贵妃见着康熙眼眸微动,再接再厉道,“平嫔有孕是臣妾和灵妃陪着皇后娘娘来的无逸斋,当时钱医正也在,加上皇后娘娘特特请来的齐院正,二人可是一道验看了我们三人带来的赏赐,即便是万岁爷觉着齐院正可能会向着皇后娘娘,那么这............钱医正,可是不会偏私的,若是那扇子有问题,钱医正又如何会不指出来?”
康熙闻言看向了钱医正,钱医正摸摸额头上的汗,“回禀万岁爷,奴才当时确是验看了三位娘娘带来的东西,并无任何问题。”
康熙点点头,缓缓转动着扳指,似是思考而沉默不语,瑾贵妃眼珠一转,似是不经意道,“说来也真真儿是巧得很,这几回妃嫔小产,不论是安贵人的、平嫔的,好似皇后娘娘都在场呢。”
康熙转着扳指的手一顿,看着若幽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探究,瑾贵妃不经意的一句,却是让他联想更多,不仅仅如此,之前瑾贵妃小产,皇后亦是在场的,这之间是否有着联系?
瑾贵妃瞧着康熙的神色,微微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宜贵妃见状,则是心下一紧,还真真儿是被皇后娘娘说中了,没想到瑾贵妃这狐狸精竟然会在这时候发难。
“宜贵妃、瑾贵妃,你们都先回去吧。”长久的沉默过后,康熙率先开了口。
宜贵妃眼中带着担忧地看了若幽一眼,若幽看了宜贵妃一眼,对着宜贵妃轻轻点头,宜贵妃蓦然松了口气,同瑾贵妃一道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无逸斋。思虑再三,康熙开口道,“朕送皇后回去吧。”
若幽站起身应了是。
临近冬月,这夜晚已然是寒凉的很,一阵阵的寒风呼啸而过,却是使人的这心境更添了几分寒意。
回到延爽楼,帝后二人脱下厚重的披风,延爽楼的宫人为二人上了热乎乎的奶茶与点心,便安静地退下了。
康熙挥挥手,梁九功亦是带着人离开了这大殿,并退出了足足有数米之远。
整个延爽楼的大殿之内便仅剩了帝后二人。
“万岁爷想同臣妾说什么?”若幽清冷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本想好好儿同若幽说几句话的康熙未曾想到若幽说话竟会如此的硬邦邦,心中不虞之下,颇有些受不了若幽如此冷漠的语调,便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道,“最近宫中祸事连连,皇后作为这后宫的女主人,便没有什么想同朕言说的么?”
“天灾人祸,又岂是臣妾一届凡夫俗子所能够掌控的?”若幽轻轻一笑,却是带着几分讥讽,“臣妾虽为皇后、执掌偌大的后宫,却也并非真是那神妃仙子,意随心动,心念所至之处无不知晓。”
“后宫各个心思难测,若是哪一个人真的想要动了歪心思,想要害一个人,又岂会得不了手?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来的千日防贼的道理?”
康熙的浓眉皱起,反诘道,“皇后如此说,难不成是在影射,这平嫔小产的那些个证据,都是旁人在陷害你么?”
若幽凝目看着康熙,眼中带了浓重的失望,“臣妾入宫这么多年,可曾对一位后宫妃嫔之子下过手?以前臣妾为贵妃、皇贵妃之时没有对妃位、贵妃位的妃嫔下手,如今做了皇后,又何必再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嫔位?”
“臣妾没有动机,亦不屑于对一个附属小国出身的贡女之子下手。”若幽面上带了几分不屑,“退一步说,即便她平嫔真的诞下了龙嗣,便是龙凤胎又如何?祖宗家法在哪里,顶了天,平嫔也不过是晋封一个妃位而已,哪一个妃位上的妃嫔是无子的?臣妾又何曾对着他们下了毒手?不过一个妃子,臣妾还真不怎么瞧得上眼。她平嫔不配臣妾花了精力与时间去谋算对付。”
“没有动机?”康熙不怒反笑,眼中寒意涌动,带着周遭的气压都低了几许,“打从小十八出生后,这宫中这些年除了诞生过小公主,何曾诞生过小阿哥?难道皇后不是担心有着新的小阿哥诞生,便抢走了独属于小十八———朕最小的儿子的这份幺子的宠爱么?”
“独属于小十八的宠爱?”若幽面上的讥讽之色更甚,眼中却是更深的失望与疲惫,“万岁爷或许在多年之前对小十八真的宠爱过,可是,万岁爷您摸着自己的心,好好儿地想一想,这份宠爱到底是宠还是单纯的、不掺杂任何原因在内的对着儿子的慈父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