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的鸟鸣一声接着一声,沉静且婉转。
一阵风过,不知什么植物的枝条在相互纠缠,发出“沙沙”的异响。
走廊墙上挂着一只典雅的原木色挂钟,上面银色的秒针“哒哒”地规律地走着时,细细听,那也是一出隐隐热闹的人生。
可这原本表面极安静的一个所在却被此时苏筱晚听得仿佛奏了一场交响乐,金鼓齐鸣,风狂雨骤。
而她那沉重的心跳是整场“音乐会”的鼓点儿,只是没有章法,也没有曲调,全靠苏筱晚那颗飘荡起伏的心随意做主。
是啊,她也就只剩了这么点自由了,再没了别的什么权力,囚在笼中的鸟说起来都比她多了些扑腾的空间,而她的手脚是被缚住的,生啊死啊予啊夺啊,全和她没什么关系!
苏筱晚忍着自己益发变重的呼吸深深地看向沈魏风,恰好他也说完话正向她走过来,她顾不得什么,像落水者似的把手伸了过去,幸好,立刻就被他的手温暖地握住,胸口积攒的憋闷一下纾解开。
他掌心的热度瞬间就传了过来,苏筱晚感到自己的心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哪个房间?”
沈魏风似乎刻意和苏筱晚站在一起,完全不避嫌地拉着她的手,可对面的张秘书脸色却略有些异样,脸上的笑专业而不由衷。
“魏风,你爸爸让你一个人去,苏博士在这里等一下吧。”
张秘书说完不等回应,又走到楼梯口,冲着楼下喊了一声:“服务员,倒杯茶来。”
接着,楼下就传来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上的“叮当”声。
“走吧,我带你过去。”张秘书的表情是职业的,简直滴水不漏。
说起来,这个张秘书跟沈家忱年头久了,是沈家忱身边工作人员中的一个,但却是顶重要的一个,他的年龄比沈魏风大很多,从沈家打上海搬来A市就在沈家忱身边工作了,他的“卑躬屈膝”全是有针对性的,离了一定的范围,他这人讲话并不好商量,即便是沈魏风在他这儿也讨不到半分便宜。说白了,纨绔子弟他见太多了,一个个胡作非为的,大半他都看不上,即便沈家忱这儿子还算争气,也总是离谱的,虽然还不至于“离经叛道”,但到底不听话。所以此时张秘书的态度与老沈并无二致,只不过态度温和而无纰漏,沈魏风再觉得恼火也寻不到发作的地方。
尽管如此,火气是客观存在的,压住怒火仍需要努力,沈魏风知道这个时候话不能说死,不然大家都得难堪,再者,意气用事以后遭殃的还是苏筱晚,他得为苏筱晚留出后路,毕竟他们往后的人生还要从这里起步!
理智起来的他缓了缓,耐着性子转身对苏筱晚道:“我先去,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我来叫你。”
不知为何,张秘书这通操作倒是让苏筱晚觉得更畅快了许多,她颇为理解地点点头,然后眼看沈魏风和张秘书走入走廊深处,直到一阵门响声后她才去沙发那儿坐等。
不多会儿,一楼的服务员送来了热茶,茶水好坏并不重要,苏筱晚单是觉得它能救急。那洁净的白瓷杯温厚端方,上面一点字画都没有,素白的杯身传出恰到好处的温热,尝一口,是最好的那种七分热的茶,和她之前在二伯家喝的上好的香片味道无异,只是她现在基本不碰咖啡和茶叶,再好也只是拿来暖手。
房间里,沈魏风一进门就看见他父亲在桌前看文件,一看他和张秘书进来就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我正准备让老严他儿子去冯村叫你来一趟,你自己倒过来了。”沈家忱说着走到沙发前坐下,并示意张秘书避开,一脸和颜悦色。
父子俩繁忙的工作节奏导致了他们彼此一年也见不到几面,沈家忱年龄越大越是珍惜和儿子相处的每一个时光,不再像当年为了工作和事业对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沈魏风
是带着情绪进来的,表情一时间还调整不过来,就没有立刻搭理他父亲。
“怎么了?这是跟谁置气呢?”沈家忱知道他儿子在为什么闹脾气,于是就亲自起来,去倒了杯茶,亲手递了过去。
沈家忱能这样做实属不易,沈魏风自然不能过于驳了他位高权重的父亲的面子,只好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略想了想就直奔主题:“爸,小晚也来了,她人就在外面,我现在去带她过来吧。”
说完,沈魏风要起身,可沈家忱立刻摆手道:“你先坐下。”
沈家忱发号施令都习惯了,他发出的命令是很难让人违抗的,沈魏风几乎是条件发射般地重新坐了下来,只好暂时放弃出门去叫苏筱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