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凝自然是不肯住苏筱晚的房间的,那样岂不是等于扇她耳光?
她宁肯跟一言不合就要开怼的小雯挤在一个屋里也不肯去隔壁住。
于是,队里唯一的一张行军床让蒋宇很是为难了一下。
原则上来讲,女士优先,是不必问的。不过这会儿情况有点特殊,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征求一下沈魏风的意见。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沈魏风说上回管村民家里借来救宋轶的那个所谓「担架」,其实本就是个单人床的床板,就是缺了四条床腿,从库房找两个这里常见的大木头箱子来垫在下面就是张床,还稳当。
说周楚凝既然放着现成的房间不住,也就只能这样了,冯村这儿没条件供她挑三拣四。
既然沈魏风发话了说不惯着这官小姐,蒋宇便问心无愧地安排起来,叫了两个队里的人,很快就弄好了,只不过在把床板子放到木箱子上的时候,他心里到底忍不住郁闷了一下,心想:这不就是人常说的挺尸板子吗?就差放地下了……,这操作实在是太那啥了……
不过周楚凝听说以后倒是一句抗议也没有,消停地跟变个人似的。
可即便周楚凝不介意睡那「挺尸板子」,人小雯心里却老大不乐意了,在3号院里迁延着不肯挪步,拉着张脸,蒋宇口舌耗尽才算劝动她愿意回去,不过临了还是被揪了一通耳朵拿来解气。
送了小雯回去,蒋宇摸着自己被扯得生疼的耳朵忍不住叹气,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俩女的千万别夜里再掐起来。
男的打架好劝,女的骂街可不好办,这麻烦事蒋宇越想越脑瓜仁儿疼,后来干脆不想了,回去洗漱完了就躺下,又嫌屋里不关灯晃眼,拿了报纸盖脸上。
「蒋哥。」同屋的一个小年轻过来一把掀了蒋宇脸上的报纸。
「干吗!」蒋宇烦得想骂人,耳朵到现在还火辣辣的。
「楼下,你不知道?」
「什么楼下?」蒋宇烦得抬起胳膊把手垫在脑袋底下。
「啧,沈队,他屋里,现在可是俩人,晚上二楼都传遍了。」
「什么俩人?你搁这儿说什么呢!」蒋宇当然知道小年轻话里的意思,但完全不想接茬。
小年轻一看仿佛蒋宇还不清楚,就往他床边一凳子上一坐:「苏副队长在沈队屋里呢,你看这都几点了,他们这是要过明路了吗?」
「你看见啦?别跟着瞎传。」蒋宇瞪了这小子一眼。
「是,我是没看见,可晚上洗漱的都看见了,沈队那屋的窗户底下就是水池子,他又喜欢开窗户,里面说话听得一清二楚,后来才关的窗户。」
「啧,让我说你们这些个人什么才好!怎么一个个跟老娘们儿似的,嘴就没闲着过!人家两个领导商量事呢,什么‘过明路,了,乱七八糟的!」….
小年轻遭了一顿说也不服气,站情绪道:「庆功宴沈队什么态度?那不明摆着呢吗!当时大家可都在呢,我看他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说白了不就是想给他相好的弄点儿好处吗?至于吗?这么大动干戈的,也忒不把我们这些单身的当回事儿了吧!考古所他家的?今儿中午又来一个,怎么着?皇上啊,三宫六院的。」
「你们懂个屁!」蒋宇气得怒骂。
小年轻冷哼一声也不跟他顶嘴了,默默往床上一倒,然后打开床头的小录音机,里面立马蹦出节奏极快的舞厅音乐来,咚咚地震得人耳膜都疼。
3号院二楼这时流言蜚语传得热闹,1号院小雯屋里倒画风一转风和日丽起来。
「今晚辛苦蒋组长了,又是搬又是挪的。」周楚凝一边铺着床,一边含笑跟小雯聊着。
小雯本来回来心情不
好,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楚凝说话和软起来她也就没了脾气。
「他管后勤,这都是他分内的,甭客气!」小雯话说得像样了,表情还转不过来,往她床边一坐,端了茶杯喝起水来。
「我一外人,来了就是添乱,蒋组长人脾气好,有耐心,你这可是找对人了。」周楚凝这时言谈有序,步骤清晰。
小雯一听这话,脸上的冰山顿时消融了下去,还添了几分笑意:「嗯,他这人就这点儿好,别的倒一般。」
周楚凝很懂女人的「以退为进」的战略,根本不上这话的当。
「嗐,现在找个可靠多难!嫁人还得找蒋组长这样的,让人放心。」
「他呀,还行吧,花里胡哨的心思倒是不多,看着也是个顾家的,不像沈队那种,真真让人消受不起!」小雯说得开心了,有点收不住话头。
周楚凝脸上顿时飘过一丝淡淡的轻蔑,然后又堆上笑来:「魏风吧就那脾气,他爸爸官大,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惯坏了也是有的。」
小雯一听这话更忍不住了:「是吧,哎,你来得晚,没见那天的庆功宴呢,闹得什么似的,去年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挺平和的,这才前后一年,脾气就藏不住了。我看,他这事顾所长也没办法,也是惯着呢。」
「那是,顾所长就这么一个得意门生,还是张教授的博士,官家子弟,偏心点也正常,要不除了他,谁有这条件,就是借那些人八个胆子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