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妤的马车准时到达了东城门口,早就等待多时的宋峥骑马上前,打了个手势就有人驾着另外一辆马车过去。
这辆马车外观精美大气,最难得的是马车宽大下面装了整整四个车轮,即便行驶在坎坷不平的路面上也极为平稳。
虞妤掀开车帘看过去一眼就喜欢上了,只不过她喜欢的不是马车的平稳舒适,而是马车的四个角上面竟然镶着珠玉,漂亮极了。
“崇清宫建在半山腰,虽有一条路宽阔通往上面,但走起来颠簸,坐这辆马车更舒服。”宋峥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但低头为她解释的侧脸意外的温柔。
虞妤仰头看他,绷住了想要翘起来的唇角,一本正经地颔首,“本娘子知道了,多谢威远侯的好意。”
在众人的面前做足了矜持优雅的高门小娘子模样,她施施然踩着脚蹬上了新的马车。
然而一弯腰进去,虞妤绷不住了,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只见宽阔的马车里面横着一方软塌,软塌上面铺着柔软雪白的兔毛毯,下面也铺了厚厚的灰鼠毛毯,马车的四壁各悬挂着一盏精巧的宫灯,宫灯里面放着大如雀卵的夜明珠,散发着柔柔的光芒。
虞妤兴冲冲地歪在软塌上面,浑身软绵绵的舒服极了,嗅到上面散发出来的花香气,眼睛弯弯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宋峥他真是太好太懂她了!她决定要原谅昨夜他闯入她闺房的失礼行为。在软塌上面滚了一个圈,虞妤伸手拿了果干点心还有蜜浆,深深觉得这是出门最完美的一次了。
她的开心,骑在马上的宋峥自然可以感受到,颇为赞许地对办妥了这一切的耿言点了点头,这小娘子最是娇气,亏的生在了高门,日后更是要如珍如宝地养护着。
还好他身为威远侯不缺银钱,又得了祖父和母亲的私产,库房里面有不少稀奇珍贵的物什,拿来给娇气的小娘子用是足够了。
耿言坦然接受了侯爷的肯定,内心却感叹那马车里面个个件件都是价值千金的珍宝,未来的主母当然喜欢了。只那一盏宫灯,技艺之繁复就要耗费两个工匠半年的功夫。可惜啊可惜,自家侯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怜香惜玉的毛病,居然放在马车里面给小娘子用。
不过,威远侯府只有侯爷一个主人,主母可着劲儿用也关系不大,端看侯爷喜欢就好。
正如宋峥所料,他们一行人的阵仗浩大,刚出了城门不久邺京内的有心人就都收到了消息,威远侯去崇清宫看望他的长姐清宁真人了。
与此同时,有三五辆马车也不甘示弱地从城门驶出,奔着崇清宫而去。马车上面的标志不同,守城的士兵们猜测应该不是同一个府上的人。
“你看最前面那辆马车看着虽不起眼但造工最好,跟在马车旁边的人全都没有胡须,说不定是宫里的人。”有人清楚里面的门道,低声嘀咕。
“那中间的呢?这辆马车外面还用了金银,真太华丽了还气派。”
“你傻啊,没看到那上面的标志吗?应该是靖恩公府的人,那可是皇亲国戚,陛下的外家。”
“那走在最后的那辆呢?看着虽然也气派但总觉得不如前一辆精美。”
“只用了素绸布,上面也没有象征公侯之家的标志,估计是城里面哪个富户吧。”那人撇撇嘴,和前面的马车比起来,最后这辆最差。
差的不是做工而是身份啊!邺京的公侯世家可是数也数不清,公侯都算不上还能有什么体面。
***
崇清宫是皇家道观,更被视为全天下道门之首,就连皇帝有时候祭祀天地都会选在这里。
也因此,崇清宫的香客和信士特别多,几乎将前观挤的满满当当。而后观则是给贵人和居士真人们专用,不许常人进入,较前观清静。
前太子妃如今的清宁真人宋湘就居住在后观当中的一处院子。环境清幽,院中还长着一棵足有百年的银杏树,树冠浓密苍绿。
宋湘跪坐在窗前的蒲团之上,身上穿着素白的布裙,脸上未施粉黛,脑后也干干净净地只簪了一支乌黑色的木钗固定住头发。
她平静地望着窗外的银杏树,不知在想着什么。
“真人,这是道厄真人遣人送来的浮光琴,说是请真人用来品味道法。”宋湘离宫,身边的亲信一个不剩,如今跟在她身边的是宋峥当初身边的亲卫思安,也做道姑打扮。
即便后来太子后悔为了挽回她,又送来了许多宫人,但宋湘一个都没留,全让人将她们遣走了。
说起来思安口中的道厄真人也和太子有关,他就是长居崇清宫清修的平王殿下,太子的兄长,宋湘昔日还要唤他一句大伯。在这里人人称呼他的法号,道厄真人。
一开始宋湘走投无路离宫无依无靠,本来到了崇清宫也住不了单独一个院子,是平王不经意过问了一句才给她安排到这里,每日的膳食也颇为清淡合口味。
宋湘小产,需要卧床静养,一直未去见他道谢,只前几日听闻幼弟归来心情稍好出了院子,恰好遇见抚琴的平王。她煮了一壶清茶,又知平王喜爱音律拿了身边的一支玉笛赠予他。
没想到,今日平王竟然送来了浮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