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枫溪和纨音偶尔过来和莫照尘聊天,御流羡似乎又和以前一样，无事时候就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去找徐仙仙或是坐在落雪崖边发呆。
纨音见御流羡无事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趁着她不在的空档问莫照尘，“你将她那日的记忆封住，若是你不在了，可曾想过她会如何？”
“师姐。”莫照尘抬眼看着纨音,神情有些黯然，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见状纨音叹了口气,“流羡虽然表面没心没肺，但她心底比谁都清楚，若非你和落景晨阴差阳错……”
说到后面她自己也不想提那些事,茶室里两人沉默好一会,听见外边御流羡和人争执的声音传来，“小狐狸你又打红羽主意？！”
“胡说！我没有！”小狐狸还在嘴硬。
御流羡提着它尾巴晃了晃，红羽踩在木白头上叽叽喳喳叫了一会,和木白不知道要去哪，御流羡不曾拘束两只灵兽,晃了一会小狐狸才放过它。
跑回茶室见纨音在,御流羡微笑叫了一声师叔,坐到莫照尘身边,直接拿过他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续了一杯,喝完才看向纨音。
“师叔看着我做什么？”御流羡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奇怪。
小狐狸跳上桌子晃了一下尾巴，叫着：“我也要喝！”
御流羡这才不在意纨音的视线,嫌弃着拿着一只杯子给它倒了一杯茶，“一只狐狸喝什么茶！”
“哼！”小狐狸捧着茶杯低头吹了吹，才伸出舌头舔了舔。
御流羡手托着腮看着它，另一只手撸着它巨大而蓬松的尾巴。
“对了，虽然碎清梦是落景晨带回来的，但到底是记在你名下，她现在还是云天宗弟子。”纨音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开口和莫照尘道，“只是她现在不知行踪，该怎么处置？”
御流羡听见这个名字皱了皱眉，维持着原先的动作没有变，也没有转头看向莫照尘。
“维持原样吧，记在我名下可以，但是不能再住落雪崖。”莫照尘道。
闻言御流羡这才转头看他，“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徒弟吗？”
莫照尘似乎也想起他说过的话，神情无奈又有些宠溺看她，才望向纨音，“就照流羡说的，给她换个师父吧。麻烦师姐了。”
纨音望着自己师弟对御流羡不同的态度，难得没有调侃，“行，我去办。”
等纨音走了后，御流羡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抬头看着他问，“师父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她忽然想起最初自己心里只想莫照尘离碎清梦远一些，可是如今她和莫照尘牵扯不清，好像没有比书里的剧情好到哪里去，甚至不知道多久他就会离开自己。
“若是当初我不执意拜你为师，这些事或许不会发生了。”御流羡自省又有些自责，自责自己同时又觉得自己比碎清梦没好到哪里去。
“绥绥。”莫照尘抬手指尖蹭了蹭她的脸颊，随后看向她额心的花钿，细数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从没有觉得你烦，这些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可是……”御流羡想到当初自己幼稚的念头，抬眼见莫照尘神情不赞同，甚至隐隐有些不开心，才止住话头，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想了。”
莫照尘神情这才好看一些，温和揉了揉她头发道：“之前的事我都不在意，别多想了。”
御流羡想说“我在意”，但是怕莫照尘生气便没开口，转移话题聊别的事情。
现如今的修仙界过于平和，御流羡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也不知道天奕歌为何同意退回妖界，不过这些不是她要想的事情。
这些天的时光来之不易，她十分珍惜。
只是看着莫照尘身上的灵力溃散，她无能为力，哪怕心底再难受，却没有说过一句。
她太过于清楚莫照尘，正如他了解自己，她和对方都是认定一条路就走到死的人，别人是劝不动的。
御流羡有时候痛恨自己的清醒和理智，她不想任性让莫照尘难做，不想让他陷入两难境地，对于他的选择从未置评。
御流羡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样理智，可是后来才明白，她根本不是。
哪怕再不愿意到那一天，莫照尘体内的灵力仍旧缓慢而持续流散，他没有说过自己境界掉到哪里，但御流羡整日待在他身边，并非毫无感觉。
这天莫照尘陪着御流羡坐在茶室外的庭院里，头顶新月弯弯，御流羡倚着他昏昏欲睡，可又觉得自己不能睡，茫然睁着眼睛，手揪着莫照尘的衣服怕他离开。
莫照尘看了看自己的手，身体里的灵力所剩无几，他似乎有预感，转头看向御流羡声线温柔，“能遇见你真好。”
御流羡不满噘着嘴，不想他离开但又阻止不了他身上的灵力消散，她考虑了许久才说话，“等我去找你。”
“那我等你。”莫照尘懂她说的是自己转世，他微低头唇吻在她眉心的花钿，如同当初第一眼看见那般鲜艳。
等到了最后一点灵力消失，莫照尘的身体继续散出光点，他才直觉自己不对劲，手握住那些从他身上逸散的光点，愣愣看着御流羡望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惊恐眼神，想说什么却只能将她那张脸刻在心底便没有了意识。
御流羡眼睁睁见莫照尘消失在自己面前，她恍惚过来他这样是不是没有转世，毫无未来可言？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御流羡转身去了云天宗的藏书阁，领了牌子开始寻找灵力散尽的后果，上面写的不一而足，都是断了生机，如同凡人一般离世，却并没有写会不会轮回转世。
御流羡让自己冷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却阻止不了眼睛起雾，合上书不让自己眼泪滴在上面。
“骗子！”御流羡蹲下身子脸埋在胳膊间，衣服被泪水洇湿，她压抑着无声呜咽。
御流羡回到落雪崖时，头顶的月光依旧，她坐在崖边抱着自己一只腿，看着平日莫照尘看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她看久了就腻了，怀疑他看了这么久不会觉得腻吗？
御流羡下意识回头想找那个身影问清楚，才发觉对方已经不在了。
还未及第二日，云天宗掌门就被告知莫照尘本命魂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