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杀》上映那天是圣诞节。
也是沈行的生日。
姜玫一个人跑电影院买了张电影票看完了整部影片。
影片到最后安意当着宋越的面跳楼自杀,摔下去时头着地,血流了一地。
那一幕出来影院哭声一片,姜玫旁边坐了对儿小情侣,小姑娘已经哭倒在了男朋友怀里。
妆全花了,嘴上一直说着安意太辛苦,宋越太渣。
这姑娘应该是齐衡的粉丝,吐槽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哥哥虽然渣,但是颜值真能打。都这样了还这么帅!”
那一场戏姜玫没用替身,亲自上场的,江逢导戏严格,全是真景。
她那天吊着威亚从三十楼一跃而下,下去的那一刻失重感太强,头脑一片空白,以至于到最后姜玫自己都觉得她是摔下去的。
那场戏拍完,她也跟死过一次一样。
片尾曲时姜玫压低帽檐戴好口罩跟随着人流走出影院。
出了影院,姜玫刚开机,手机就被夏竹的短信轰炸。
姜玫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点开夏竹的对话框,消息满屏,夏竹发了不下一百张照片。
照片里沈行站在一栋三层别墅的草坪旁,手里端着酒杯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听着旁边人说话。
一身剪裁得体的深黑色西装衬得人身高腿长、满身衿贵,举止投足间满是从容寡淡。
除了眉目间藏着几分敷衍,看不出任何不适。
他这样的人在这种场合本来就是得心应手的。
姜玫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在xīn • jiāng的影子,此刻的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名利场里,跟旁边那群老狐狸谈笑自若。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就站在那儿就有不少人贴上去。
姜玫一张一张翻下来发现全是沈行。
有敷衍的,有带笑的,也有吊儿郎当的。
每一张照片都抓拍得很好。
姜玫刚看完夏竹又发了几句话过来。
“徐姨给沈二哥办了个生日宴,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沈二哥从早上开始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抽开身。”
“我妈今天一直压着我,我走不开,电影首映礼我包了场,过两天我就去看。”
“我刚刚翻了翻微博,已经上热搜了。你跟齐衡排第一,大家都在夸你演技好。阿玫,你很棒。”
“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站在领奖台上拿到你该拿的奖。”
“我这儿有点忙,先不跟你说了啊,照片是我偷tōu • pāi的,看了就删了吧。”
姜玫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在屏幕上,最后听了夏竹的话清空了聊天记录。
对话框瞬间变成了空白。
那些照片和对话全都消失,仿佛不曾出现过。
姜玫删完记录收了手机站在路边看着电影院的大屏幕,上面放的正是捧杀的片花。
大屏幕里她狼狈不堪,跟现在的自己没两样。
街道上节日气氛很浓,肯德基星巴克门口都放着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
路人成群结队的路过,兴许是过节,脚步也缓了很多,好友聚在一块看个电影逛个街。
这是姜玫来北京的第六个年头,从最初的期待到现在的麻木也不过几年时间。
这几年她一事无成,回头看,尽是失望。
回想当年的斗志昂昂,如今想来,也只剩下笑话。
当初姜玫来北京拍戏沈行是第一个反对的。
一是不想她进娱乐圈,二是不想她来北京。
她能选上那部戏完全是意外,导演是青市人,回家探亲。
姜玫刚好住在那家隔壁,下午她回去拿东西刚好碰到即将返回北京的导演,导演一眼看中她,给她留了张名片,让她去北京找他。
姜玫那时候认为对方是骗子,没搭理。
过了几天,导演打电话给她,问她能不能去。
给的片酬是二十万。
姜玫缺钱。
为了二十万甘愿赌一把。
沈行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已经买了火车票,时间是第二天下午的。
当天他还高兴地带着她跟他那群朋友聚会,聚会到一半沈行突然弯下身捡起她掉在地上的火车票和那张名片。
沈行夹着名片瞥了两眼,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俩在一起沈行虽然没个正经,可在物质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沈行那回是第一次发大火。
当着一大堆人,沈行摔了手里的杯子,指着她的鼻子问:“姜玫,你他妈有问过我的意见?我没跟你说过我不交娱乐圈的女朋友?”
“你他妈就为了区区二十万就跟老子玩这出先斩后奏?老子喂了这么久,结果他妈喂了个白眼狼?”
姜玫当时什么都没回,就笑。
笑到最后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嘴很硬地回他:“我就爱演戏,您要是不想找娱乐圈的,那我俩分手得了。”
沈行气急败坏地骂了声滚。
姜玫离开前还梗着脖子回了两句:“从今以后,我姜玫跟您沈少爷形同陌路,您做您的天之骄子,我演我的戏。我出了什么事不用您负责,您也别和我再纠缠不清。”
从那以后,他俩往南朝北,谁也没见谁,谁也没提谁。
十一二月的北京气温下降到几度,不少人都穿上了棉衣。
姜玫找了家咖啡馆点了一杯黑咖啡坐了一下午,直到晚上七八点天都黑了才动身回去。
这一天下来,姜玫倒是没做什么,就是累得不行,回到家洗了澡就往床上躺了。
凌晨两点多沈行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姜玫睡得迷迷糊糊,翻身坐起来也没看是谁直接按了接听。
闭着眼睛说了一声谁,电话那端迟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