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人是真心疼惜小道士。
一则李绝年纪小,又生得跟小仙童似的,很招惹这些老太太们的喜欢;二则在老夫人看来,小道士心肠那么好,为了给她针灸治疗,连他自己害病都强忍着不顾。
她怕星河不乐意去送包子,便对星河碎碎念:“这小仙长也是不易,年纪这般小,就出了家……从小儿指不定吃多少苦楚呢。咱们又受了人家的好处,倒也要将心比心,咱们家没什么好东西给的,这些家常的吃食却还能拿出来。”
“外婆说的是,”星河乖乖地答应了,反而又顺势道:“我也正想去吕祖殿向祖师爷还愿呢,多亏祖师爷庇佑,外婆才得了好大夫。”
老夫人眉开眼笑。
平儿便把老太太包的素菜包子,炸的豆腐丸子,以及星河吩咐她备的几样糕点跟果品,满满地装了两个篮子。
从小罗浮山的山脚到山上,台阶蜿蜒,加上冬日更加不易。
多亏了平儿悍勇,她自己提了个重的,另外把些好带的果品放在包袱里,背在身上,一个放着香烟跟金纸元宝的轻的小篮子才叫星河挽着。
主仆两人才走到半山腰,突然看到一张熟脸孔,竟是之前的王道士。
王道士远远地看见两个少女,又见其中一个正是星河,顿时双眼发亮。
他喜出望外般,急忙掠快了几步靠前:“这不是容姑娘么?今儿……是来进香的?”
星河只向着他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笑影。
王道士只管盯着她看,从头到脚,眼神也亮的有点不对。
星河蹙眉,心里有些不悦。
平儿在旁擦擦汗:“道长,你这是去哪儿?”
王道士道:“啊……没什么事,下山买点物件儿,看你们拿了挺多东西,真真心诚,我帮你们送上去如何?”
明明是平儿身上东西多,他却看着星河靠近了一步。
平儿往前一步及时拦住:“道长,不敢劳烦你,你还是忙你的去就是了。对了,你们这儿的那个小道长在不在呢?”
王道士的目光给遮住,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阴阳怪气地道:“你是说李绝啊,这两天他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忙什么,上次在韦家做法事,那韦家后宅好几个女子为了他春心大动的,还有女人不顾廉耻半夜三更摸去他房里呢……今日兴许又是跟哪个相好的去了……”
星河的心一紧,脸却泛出一点微恼的红。
平儿也没听过这些混话,尤其是从这道士的嘴里说出来,当即呵斥:“喂,你少胡说了,小道士哪里是那种人?”
王道士笑道:“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小子的花花肠子多着呢,前两天我就看到他拿了一本讲双修的书,偷偷摸摸地看呢……他才多大年纪,就看那个!呵呵,也不知是想跟谁去做那好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偏又尽力往平儿身后的星河打量。
“什么双修?”平儿不懂。
星河也不明白何为双修,但听这道士的腔调,总归不是什么好话,便淡声道:“不要闲话无聊,咱们走吧。”眉眼不抬,转身往上而去。
平儿也知道跟这王道士必然说不出什么好的来,就也忙跟上。
王道士望着主仆两人向前,目光却只在星河的身上死看。
望着那道婀娜灵秀的身影,他舔了舔唇,喃喃道:“装的冰清玉洁的,私下里却跟李绝鬼鬼祟祟,倒不知给那小子得逞了没有……”说着不觉口水涌动,只悻悻地咽了几口,转身下山。
平儿这边跟星河往上行了一段,看王道士去了,才悄悄跟星河道:“姑娘,这臭道士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星河眼中带恼:“胡说,那些话权当没听见。”
平儿想了想也道:“我觉着也是,小道士生得干干净净的,怎么会跟他说的一样。大概是小道士招惹了他,所以背地里嚼舌吧?”
星河却又一咬唇:“管他呢,横竖跟咱们不相干,把东西送过去,尽了外婆的心意就行了。”
这几天李绝一直没露面,星河说不出自己是安心,还是更失望。
她本来很担心李绝有事,可听了王道士的话,他分明好好的。
非但好好地,还常常下山去。
星河虽不信李绝是去找什么“相好儿”,但听了那几句话,仍是不由地寒心彻骨,竟是说不出的难过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