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老怒道:“当老夫的孙子你竟敢不愿意?”
卫央点头道:“我姓卫,叫卫央,你也没有姓宋的孙子……”
宋长老提起右手,猛然往卫央头顶拍下来。
掌没到,掌风压得卫央双膝一软两股没有一点力气支撑,一屁股坐在地上。
“行了,吓唬他做什么。”老妇拉着卫央站起来,说道,“卫央,你要知道,如今时局艰险,你若不跟我们一起……”
“你们算是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是要感谢的,如果有能力,自当好生报答才是。”卫央昂然道,“然而,我有父,父亲赐我姓,我有母,母亲赐我名,我姓卫名央,这辈子哪怕再也见不到他们,我也叫卫央,父姓母名决不敢有一刻忘记,父母恩赐给我的身体,这世上,多的是人可以尽管拿去,但姓名,绝不改。说什么也不改。”
宋长老一怔,竟无法压下那如同山岳般的单掌。
卫央直视着他们,他自然知道狗一狗容易活的道理。
可人就是人,若真把自己当条狗那就真的成了狗。
底线,是不可商量的。
老妇想了下,坐下来劝道:“好,你是有骨气的好孩子,我们不勉强。但是,你知道江湖吗?知道日月神教吗?”
卫央摇头又点头,说道:“以前没听过,也不信,更不信武功。从山上滚下去的时候,听到你们说,看到你们打,我才相信了。你们和五岳剑派是死敌,对不对?你们就是江湖。”
“你是怎么到山顶的?”宋长老趁机追问道。
卫央道:“不知道,只觉着有什么东西把我扔了过去,不知道是啥。”
“真是奇怪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宋长老倒没有怀疑,嘀咕道,“数百丈之内,根本没有人出现过……算了,”他问道,“但我们要住店,要接受盘查,你不肯改姓,那便想个办法,我们用什么身份?”
卫央惊讶道:“这我哪里知道?何况,既然是人问,何不使银两?”
宋长老与老妇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道:“这厮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弟。”
卫央道:“要是到哈密,想定居,想来也是要有身份的,难道不是花钱买户籍吗?”
宋长老默然。
歇息一小会,三人向镇甸中走进去,果然遇到了盘问,只不过不是军士,听十分拗口的普通话,竟是里长之类的。
宋长老过去答话,说一些“鞑靼人南下,丢家舍业带着小主人逃难去哈密投亲”之类的话,一点儿碎银,便打发了众人。
果然,使钱是最好用的。
但里长警告,不许在镇甸过夜。
宋长老回来,把胳膊上的褡裢递给老妇人,指着路口一个挑着“乜家镇老店”的客栈,让两人先进去吃饭,自己却追着里长离去的方向一溜烟跑了。
卫央竟没问。
老妇人奇道:“你竟不好奇?”
“不。”卫央往客栈里看两眼。
人很多。
进客栈,卫央没有感受到电视剧里整洁的环境、殷勤的伙计、低声交流的食客,有的只有油腻的桌子,大声喧哗甚至喝醉酒撒野的客人,以及一股发馊的异味,还有一股后面传出来的呛人的牛羊粪味儿。
老妇人见他皱眉,心下又想到“果然是富贵人家子弟”那那句话。
卫央捡一张靠窗的座位,双眼看着衣服大都很油腻的食客,渐渐听出了熟悉的声音,大都是西北方言,也有中原口音的,但很少,倒有几个穿着红颜色袄子,披着或铁铸、或皮子盔甲的古代军人,大口吃面条,偶尔说几句话,倒有几分流畅的普通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