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洛平向自己讲明的条件,陆漾并没有愤怒,甚至连一点纠结的神情都没有。
正相反,她笑了。
这倒把洛平给看愣了一下。
“你笑什么?”
洛平咬牙沉声问道,故作阴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陆漾就比他坦然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出息了,学会跟别人谈交易了是吧?”
说着又收回了手,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可惜你还是差了一点。”
“让我跟你在一起,然后看似爱□□业双丰收,你觉得这是我最想得到的,是不是?”陆漾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这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洛平没想到她会声色俱厉地说出这种话,没给他太多思忖的时间,陆漾又逼上一步:
“这件事涉及到我和阮总两个人,让我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阮总一个人担那种恶名。这种事情你做得来,我却做不到。”
还挺能硬撑的。洛平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忽然单膝跪下,双手将花束高高地举到陆漾面前。
这一下立刻激起了无数花痴似的起哄声。
这样一来,跪着的虽然是洛平,难堪的却是陆漾了。而且如果她仍然执意要走,看热闹的人们也必然要在背后议论她薄情云云,也更坐实了那个邮件的传言。
洛平把一切都计划到了,唯独没有计划到的是……
“阮总!阮总您可算来了,我就知道您得来!”
陈芷异常激动地嚎了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连陆漾的心头也打了个颤,不知哪个软乎乎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怔怔地往门口看去。
阮玉烟冷着一张神鬼皆惧的脸,眼眸中的寒光看起来像是锁定了目标的汉尼拔。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只是看到阮玉烟目光的刹那,就被一种无声的压迫感给扼住了咽喉,像是快要窒息一样。
阮总不是有事出去了吗?难不成……是为了我特意回来的?陆漾心底不禁有一点小小的期望。
刚才被所有人逼进死角,而现在,是阮玉烟撕开了一道缝隙,让光得以透进来。
而陆漾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被这束光照耀。
但当她看见阮总手上那支百合花,一时间就怔住了,接下来的一刹那,失落、自卑、难过……复杂的心绪立刻淹没了心头。
果然,阮总只是恰好约会结束回来上班而已吧。
陆漾这样想着,却见阮玉烟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皮鞋的矮跟踏在地板上,听起来很坚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陆漾不可置信的瞳孔倒影中,阮玉烟穿过人群,一脚踢掉了洛平手里的花。
洛平的身子也失去了平衡,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傻了。
目睹这一幕的围观群众也都傻了。
阮总刚才踢人了?而且……好像还是为了陆漾才踢的人?
连陆漾都傻了。
只有阮玉烟还是那副看不出心情的样子,径直来到她面前。
“怎么是这副表情?不希望我来么?”
因为比她高,阮玉烟稍微俯下身来,平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陆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舌头在嘴里都快打成死结了:
“不是不是不是,阮总,我、你……”
“身为你的上司,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却没及时向你说明情况,在此我向你道歉。”
阮玉烟严肃地望着她,身体稍微向下附了一点,以表达自己真诚的歉意。
陆漾发现阮玉烟老是这个样子,用最官方的语言说着一些非常不官方的话。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都给陆漾整得不好意思了:
“阮总,您这是干什么……”
“就是把情况向你解释一下。”
阮玉烟的眸子微微一眯,满脸写着认真,正经得跟谈生意似的。
虽然整个美术部加上好多其他部门的人都在围观,但阮玉烟说的还是向“你”解释,而不是向“你们”解释。
她是解释给陆漾一个人说的。
想到这一点,陆漾的脸蓦地就涨红了。
阮玉烟却没有因此打住,将手中的百合花递到她面前:
“这是送给你的。”
“啊?哦哦哦谢谢阮总……”
不知道这女人干嘛忽然做送花这种事,陆漾只觉得心尖尖上酥了一下,心说要是自己不接,阮总肯定会很尴尬吧?
她连耳朵都红了,垂着脑瓜接过了狐尾百合。
这花和阮玉烟的体香很像。
握着花,就让她想起阮玉烟肌肤旖旎的触感。
陆漾的头低得更深了。
旁边不知道谁小声不屑:
“嘁,别是从阮总男朋友送的花束里拆下来的吧?”
阮玉烟却没理会这一句,只是垂眸看着羞红了脸的陆漾,轻声建议道:
“你应该打开看看。”
陆漾疑惑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心说花居然还能打开?
阮玉烟的唇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想到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又将笑意默默地压了下去。
见陆漾还傻呵呵的不知道怎么操作,她再次稍微俯下身,掌心覆住陆漾的手背,亲手帮她一瓣一瓣地拨开蜷曲的花芯。
淡粉色的花瓣被层层移开,里面竟露出一点蓝绿色。
还是陈芷眼尖,一下子喊起来:
“哇!是马尔斯绿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