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漾的嘴角都快抽筋了,不是因为憋笑,主要是因为惊讶。
她太惊讶了,连怎么笑都忘了。
好家伙,阮玉烟东北分烟是吧?
以前是蓝田日暖玉生烟,现在是烧烤的时候肥油滴到炭上冒出来的烟是吧?
陆漾此时的表情太过复杂,以至于阮玉烟一时间都看不出来,她到底是被自己惊到了,还是喜到了,还是惊喜到了。
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驻足围观,阮玉烟不满地回过头,一个眼刀扫倒一片,吓得社畜们成群结队纷纷落跑。
终于清净了。
转过脸来,阮玉烟看见陆漾垂着脑袋,双手掩住面孔。虽然看不见小鹿的脸,但是能看见她的双肩在轻轻颤动。
唉,看来还是林栖懂情趣,都把人家小陆给感动哭了。阮玉烟不由得暗中感慨,正苦苦思索怎么哄一哄陆漾,却见陆漾已经默默抬起了头。
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出现在陆漾脸上,紧绷绷的,没有一点表情,看起来颇有点奇怪。
阮玉烟若有所思地收起壁咚陆漾的手。
原来这就是女孩子被感动到的样子吗?好神奇啊。
幸好陆漾今天没穿露脚趾头的鞋,所以阮总不会看到她脚趾抠出的迪士尼城堡。
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狂笑,都快要憋抽过去了,终于稍微调整好状态,可以称得上是“体贴”地问道:
“阮总,秋天穿棉裤挺热的,要不您先去把裤子换了,咱俩再走?”
阮玉烟在心里点点头,心说是挺热的,于是仍像以前一样不苟言笑地进了洗手间。
刚把棉裤脱下来,外面的西裤还没套回去,就听见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声。
是画卷APP的提示音。
果然,刚按亮屏幕,就看见那个昵称发来了消息:
【蕉下小鹿】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太太太,刚才我们总裁神秘兮兮地给我看,她居然穿了东北红绿大棉裤哈哈哈哈
【蕉下小鹿】太太您说她是不是大傻子哈哈哈哈哈
【蕉下小鹿】居然会有人用这玩意凹霸总人设哈哈哈哈哈
阮玉烟脸黑了。
两条裤子还都无辜地躺在一边,在厕所的隔间里,她穿着内裤,满脸严肃地给林栖打电话兴师问罪。
但其实林栖也冤得慌:
“我说你那个裤子不行,也说让你去专业的商店买点专业的东西,不是你非得说小鹿是东北的,就好这口吗……”
活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阮玉烟都用优秀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向来是想要什么成绩就奋斗到什么成绩。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无能狂怒”的感觉。
因为她现在除了替自己尴尬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不,她还能冷着脸给林栖打电话:
“餐厅那边不准再出事了。”
林栖当然感受到她追不到女孩的无能狂怒了,但是一点都不怕,只想笑。
挂断电话之后,阮玉烟对着镜子调整了好久,终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棉裤搭在臂弯里,出去再次和陆漾相见。
陆漾尽量忍住自己的笑意,陪着她把棉裤先寄存到收发室。
毕竟那家餐厅就在附近,她们是打算走着去的。
这棉裤挺厚的,手提包也装不下,要是被人看见堂堂CTM副总裁阮玉烟挎着这条大棉裤上街……
阮玉烟会选择下辈子再来当这个总裁的。
入秋了,陆漾围了一条厚重的围巾,像是脖子上长了一圈软毛的小狮子。
这条围巾是浅色的,虽然还很干净,但阮玉烟还是看出一些用旧了的痕迹。
连条围巾也舍不得换么?阮玉烟无声地微微颦蹙,没有说话。
好在这一路上再没有出什么状况,让她可以暂时不去想刚才那条棉裤。
那条棉裤的红绿配色还在陆漾眼前挥之不去,直到路过了一个打折出存货的摊位,她的注意力才被转移开来。
是一家针织品小店清仓甩货,有几个架子上挂的正是围巾,而且折扣力度还不少。
陆漾挺怕冷的,每年夏秋之交就开始戴围巾。这条围巾是她上大一的时候买的,一直戴到现在都没舍得换。
刚开始是因为一个学生没什么闲钱,也就不计划这些事情。可就算工作了,每次想换围巾的时候,她也会想:
一条围巾的钱,可以点好几顿外卖呢,可以交好长时间的话费呢。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算了,将就将就吧。
这次的活动折扣还挺大的,陆漾下意识地想去看看,但又念着阮总还在旁边。
算了算了,阮总那种身价的人,逛这种摊位很不符合身份吧……
阮玉烟观察到,陆漾的眼神在那个摊位上飘忽了好几下,最后却还是挪了回来。
她怎么了?是喜欢那几条围巾么?阮玉烟微微颦蹙地琢磨着。
现在领她去买,倒好像我趁着打折才给她买东西似的,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罢了,回头得想个办法把店盘下来送给她。
这样想着,也就走了过去,没有停留。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独处了,可阮玉烟却有点局促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身边的小鹿搭话。
好像除了工作就没什么可聊的。
而且一聊别的,她就忍不住想刚才那条棉裤。
想了半天,阮玉烟才搜索到一个话题:
“你在CTM工作多久了?”
“唔……毕业就来了,”陆漾眨了眨圆乎乎的眸子,“CTM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东家,当年面试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可把我紧张坏了。”
阮玉烟顺着她的话随口问道:
“面试都问什么问题?”
陆漾掰着小小的手指头数:
“嗯……打算多大年纪结婚生孩子,问我单身到现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问我能不能接受加班……”
这都什么破问题?太没水平。阮玉烟暗暗不满,心说回去以后该把人事部门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