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删除么?我少登录几次可以么?”
阮玉烟只觉得连呼吸都会勾起心痛,有些无力地阖上了双眼。
厉白月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我也只是建议,毕竟我们这边有了进展,他们那边也不可能没有行动。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还是做彻底一点比较好。但如果你实在难以割舍……”
“那你最近就少登录几次。我这边有什么动静的话,马上就会跟你联系。”
阮玉烟深吸一口气:
“好,谢谢你。”
“咳,玉烟呐,咱俩谁跟谁啊。”
厉白月爽朗地笑了几声,挂断电话。
电话那边只剩忙音,阮玉烟却久久不能从这段通话中回过神来,举着手机骤然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删除IP……沧海月明是阮玉烟的一半灵魂,要是完全删除掉,她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阮玉烟了。
更何况对于阮玉烟来说,沧海月明中承载的那一半灵魂已经是绝版,她的手再也不能复刻出另一个沧海月明了。
因为有沧海月明,她才是一个艺术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在商场里追名逐利的生意人。
看着自己残废了的手,阮玉烟无奈地自嘲一笑: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要让命运这样惩罚我,连一点记忆都不肯让我保留?
她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好像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全力攥住自己珍视的东西,可无论她再怎么竭力去守护,终究还是会被夺走抹杀。
堪堪放下电话,她正双眸无神地望着窗外发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
“阮总,您打完电话啦?”
一听这个声音,阮玉烟失落到谷底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回眸看向探头探脑的小姑娘:
“嗯。”
“您怎么了?看起来好累的样子,”陆漾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走来,和她肩并肩望向窗外,“让我看看是哪片云彩不听话,惹您生气了?”
你哄小孩子呢?阮玉烟腹诽道。心里是这么想的,唇角却很诚实地翘了起来。她不想承认自己被逗笑,就把脸转过了去。
哎哟,阮总真不坦诚。陆漾这样想着,心中偷笑,去看阮总被笑意浸染的双唇,不由得又感慨:
唉,阮总这个人真是的,这么优秀,长得还这么好看。
她单手撑着脸,就这么歪脑袋看阮总,不由得没回过神来。
阮玉烟屈起指节,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个暴栗。
“哼!”
偷看被抓包的陆漾捂着额头,恼羞成怒地撅起嘴巴。
阮玉烟只好又眼底噙笑地替她去揉额头:
“抱歉,陆小姐,我错了。”
陆漾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好久才平息下来:
“行吧,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她故意说道。不过经过这么一番,阮总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好了一些。
是不是最近的事情太多,阮总太累了?或者是刚才那个电话打过来,告诉了阮总一些不好的消息?陆漾这样想着,忍不住说道:
“阮总,您要是太累了,我这个生日就不过了,咱们哪天再说……”
不料话音刚落,就被阮总打断:
“那怎么行?”
接着,陆漾就感觉到一缕清浅的冷香朝自己靠近,最后柔软地靠在了她的肩头。
阮总将头搭在她的肩膀,双手揽着她的腰,声音低低的,其中似乎含着浅淡的笑意:
“让我歇会儿就好。”
陆漾没有说话,双臂放在窗台上,将害羞的脸颊埋进臂弯,在手肘处堆起一些塞不进去的肉肉。
虽然还是在公司里,阮总也还穿着西装,但此时此刻,阮总不再像是那个她在工作中认识的、什么事情都能完美应对的精英高管,而更像是那种学霸大姐姐:
即使在课堂上能让所有人侧目,但放学之后在家里也会赖床,也会叫苦叫累。
陆漾就这样静静地让她靠着。
没多会儿,阮玉烟就将头抬了起来,脸上的倦容也全都收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将弄皱的衣服压了压,随后俯身问旁边的陆漾:
“下班以后我陪你过生日,想好去哪里了么?”
陆漾趴在窗台上,瞅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说道:
“想去逛公园。”
阮玉烟皱了皱眉:
“只想去公园而已?”
她本来想着小姑娘平时挺节俭的,趁着这个机会,领陆漾去点平时舍不得去的地方。
陆漾转过头来看向阮玉烟,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漆黑的眼睫间有晶莹的光:
“小时候,总是看见别人家父母领着小孩逛公园,我妈一次都没带我去过。”
见陆漾这个样子,阮玉烟心中一酸,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那好,你想去哪就去哪,我陪你。”
下班的时候,阮玉烟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陆漾。不多时,就看见陆漾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跑过来,脸上还有些因为跑急了而泛起的潮红。
阮玉烟想起昨晚在茶几上看到的盒子。
是什么东西?给谁的?阮玉烟不解,看着陆漾跑到自己面前,然后把盒子举过来,呲牙一笑:
“这是给您的!”
“给我的?”阮玉烟有点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明明是你过生日,怎么反而给我准备礼物?”
陆漾双手藏在身后摆弄指尖,不好意思地说道:
“因、因为耽误您的时间了啊……要是不陪我,您就可以去做您自己的事了吧?”
阮玉烟心头一软,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打开,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条毛织围巾。
就是她和陆漾第一次出去吃饭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陆漾一直舍不得买的围巾。
陆漾的眼神在闪光,有点期待,也有点紧张:
“您喜欢吗?我、我也买不起太贵的礼物……”
话音未落,阮玉烟已经将围巾戴在脖子上,温暖厚实,软软的很舒服。
“我很喜欢,谢谢你。”
阮玉烟轻轻一笑,眉眼弯弯的。
陆漾脸色一红,抿着唇没再说话,只是见阮总喜欢,就开心地瞅着阮总傻笑。
傻不傻?阮玉烟心都融了,在她脑袋上轻拍一下:
“上车。”
阮玉烟在前面走,陆漾就在后面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引得过路的不少同事纷纷侧目:
阮总这个浑身是冰的冷刺猬,居然可以允许别人靠近她?还是跟她一起走?
真是奇了。
阮玉烟一路上都没什么话,直到上了车。
陆漾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正转过身去拉安全带,却被阮总趁机咬住了耳朵。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