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阮玉烟把怀里的103号放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居然比自己会多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阮玉烟的治疗进行到一半,本来应该一直在那里留到一个疗程结束的,可是看见网络上的消息,她就有些沉不住气。
她的私人医生根本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其实给阮玉烟当私人医生还是很省事的,因为无论是有重大项目要完成,亦或是有什么别的工作上的压力,换做别人可能会被压到崩溃,阮玉烟却从未因为这些事而生什么病。
但是这次不一样。
治疗的休息期间,刚从治疗室里面出来,阮玉烟身上还穿着病号服,鼻子里的管子还没有拔掉,就急不可耐地去看手机,找她家小鹿发来的消息,然后就刷到了网络上那个抄袭实锤。
看到消息的第一眼,阮玉烟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是锤小鹿和陆漾的抄袭,很好澄清。
可是翻了翻网上的舆论,阮玉烟就坐不住了:
他们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攻击陆漾?这陆漾怎么承受得了,她又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一想到陆漾可能在自己不在的夜里偷偷地哭,阮玉烟只觉得心都快碎了。虽然治疗的过程也很痛苦,但阮玉烟现在比治疗时疼上好几倍。
陆漾正在被人攻击,她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旁观陆漾受苦?
在阮玉烟的治疗停止之前,私人医生一看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自家病人肯定会有心理波动,只是没想到会波动得这么大。
阮玉烟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私人医生就脸色一沉,警告道:
“第一疗程才进行到一半,你不能走。”
“我就离开一会儿,”阮玉烟咬牙切齿,“我就去见陆漾一面,一面就好。”
私人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现在中断治疗,那你的治疗周期就要延长。到时候夜长梦多,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一你体内的药物残留忽然恶化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话音未落,只见阮玉烟凄然一笑:
“其实你也知道的,这个所谓治疗的结果也是未知数。”
私人医生一怔。
阮玉烟说得没错,她体内的药物太奇怪了,不可能有人能百分百地完全治愈。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而且主治医生们也讨论过,目前能做的不过是缓解而已,想要彻底治愈难度也是不小。
“所以说,接受治疗后我未必痊愈,但如果我去见陆漾一面,她一定很开心。”
阮玉烟笑着说道,仿佛得病的不是她似的。
私人医生不是不知道她的未来很凶险,只是不想看见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但阮玉烟显然已经铁了心了,而且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言。
“算了,”私人医生摇了摇头,“那你快去快回,见一面就马上回来。”
阮玉烟这才得到了权限,可以回来一趟。刚开始给陆漾回了几条消息,但是陆漾那时候睡着,没有回复。她没办法,只好给陈芷打电话,这才知道陆漾最近在家附近的小诊所里打吊瓶。
得到这个消息的阮玉烟更焦灼了:她生病了,而且还是严重得需要打针的程度?
她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惦记着上次在福利院里的见闻,而且自己走后没人陪着陆漾,再说反正陆漾现在在小孩身上找灵感,阮玉烟索性就向福利院申请,把103号接到陆漾家里住几天,替自己陪着陆漾。
所以阮玉烟就带着小崽子一块过来了。
路上,阮玉烟还问小崽子:
“你没有名字么?”
小崽子窝在她膝盖上,踢蹬着两条小短腿,摇了摇脑袋:
“没有呀。卓院长说,我是被人在福利院门口捡到的,也没留什么字条。院长说等我上学以后认识字了,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阮玉烟点点头,又问道:
“那你现在识字了么?”
“我只认识一点点,”小崽子非常认真地说道,“以我现在的文化水平,只能给自己起名叫小汤圆。”
这样啊。阮玉烟也认真地听着,然后提出建议:
“那正好让陆姐姐教你识字,她很会教人的。”
说到这里,阮玉烟又想起陆漾教自己画画的样子。小鹿教得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喜欢扒人裤子。
但是小汤圆这么小,应该不至于被扒裤子。
谁知道小汤圆看着白白圆圆,其实内馅这么清奇,上来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着诊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亲陆漾。
被阮玉烟从怀里放下来,小汤圆跑到陆漾身边,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陆漾。
这副无辜的样子,还真有点像陆漾。
阮玉烟脸色一沉,但还拿捏着总裁的做派,款款地踱步到陆漾身边。
她当然不可能当众把陆漾亲醒了,只是微微俯下了身子,在陆漾耳畔轻声唤了句:
“小鹿?”
然而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只是嗅到一阵透着睡意的甜软,紧接着这缕甜软就裹挟了自己。等她反应过来,在众多护士姐姐的注视之下,陆漾已经在半梦半醒间抱住了她:
“阮总,是不是只有在梦里你才肯来见我……”
然后狠狠地吻了过来。
阮玉烟直接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