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向老僧作过别之后,五个人一路步行,慢慢悠悠地下了山。
租来的车子就停在山脚,董缺得坐上了驾驶位,拉着其他人,往长柳县的方向开回去了。
一路无话,所有人都在认真地想着刚刚在村子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们何曾料到,只不过是想找找程如雪的家,到头来,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惊天之秘,这可能算是个意外的收获,很显然,十三年前发生过一系列非常关键却又不为人知的事件,而这些事件一旦得以查明,很可能就会为整个谜团填补上非常重要的一环。
在离开村子之前,他们最后朝程笛夫妇的坟茔拜了拜,郑筱枫拿上了断裂的军刀,拿上了那把铁锹,打算下次见到飞鹰队的时候交给他们,兴许能查到些什么。当然,最重要的那本古书他们也带在了身边,再一次见到它,郑筱枫几乎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它,或许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郑筱枫坐在副驾驶上,快速地翻了一遍,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塔里木山的那幅画下,还留着父亲曾经做过的标记,而现在回头再看,这书上绝大多数的地方他们其实都已经游历过一遍了,世间的事情,总是非常的神奇。
车子开入了城区之后,董缺得随便找了一个路边停了下来,这一夜他们打算就在车里凑合着睡了。
刘博孙萎和张诗萌坐在后排,由于刚受了伤,所以很快就睡了过去以作修养,郑筱枫则是胡思乱想了半天,忽然下了车,孤零零地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默默地吹起了冷风。
指北针被他拿在手里,他看着,心中虽然仍旧泛起了辛酸,但依稀之间,心境似乎还是略微地发生了些变化。
“那个黑影为什么要将古书埋进雪儿的墓里?难道古书对雪儿来讲也有什么意义?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是和雪儿很亲近的人,他究竟是谁?和雪儿之间是什么关系?”
“雪儿的父亲不是失踪,而是被人害死的……到底是谁害了他,李卓究竟是谁,除了李卓,究竟还有谁?这一切疑问,为了雪儿,我是不是应该振作起来,去把它们查明呢……”
本来郑筱枫是多么想继续在昏睡和发呆之间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可程如雪是对他最重要的人,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的多。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那她曾经的愿望,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出些行动,努力地去帮她完成呢?就算找不到她父亲的人了,是不是也应该把杀害他的真凶揪出来?这或许是他唯一能补偿的事情了。
这样的想法令郑筱枫陷入了更大的痛苦,因为他不得不让自己的大脑清晰起来,再也无法麻痹自己,让自己逃避她已经离去的事实,想着,郑筱枫忽然深深地低下了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颊埋在膝盖与双臂之前,呜呜地哭了出来。
董缺得本就没睡,看见这情况紧忙下了车,来到郑筱枫的身边,坐了下去。哭声明明那么轻,可却是那样的直击人心,他使劲地搂着郑筱枫的肩膀,安慰道:“老郑,振作点,这一趟我们知道了不少东西……在我看来,这些东西的意义…要远比仅仅是把那指北针送回到程妹子的家里…要大得多……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完呢,你就把‘程妹子’一直带在身上,你们一起走下去,好吗?”
郑筱枫屏住哭声,险些把自己弄得窒息过去,他的心思,董缺得还是没能完全懂。
他不是不想振作,反而恰恰是振作使他陷入了更沉痛的折磨,老天爷真的是从未对郑筱枫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眷顾,他明明都那么痛苦了,却连麻木的资格都没有。
良久,郑筱枫抬起头,望着天空,双手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脸,把眼泪都擦干下去,他告诉自己,至少在查清程笛的事情之前,自己要清醒,要冷静,为了她,再大的痛苦也一定要承受。
“老董……帮我想想……该怎么去查李卓那个人……”
郑筱枫的声音模糊得不像话,嗓子眼好像被泪水糊住了,董缺得反应了一下才听清楚,紧忙就道:“这个,你得容我好好想一想……这全世界叫李卓的不得成千上万人啊?而且咱们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个假名……如果不能缩小范围的话,那咱们就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啧,可惜没有更多的线索。”
郑筱枫捏了捏眉骨,想了片刻,尝试着道:“那如果这个李卓是跟盗宝界有关联的人呢?……”
董缺得愣了一下,眉头一时间就皱了起来:“和盗宝界有关……和盗宝界有关……李卓……”他自言自语着,突然间,只见他眼睛猛地一瞪,手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响指出来,仿佛想到了什么,“老郑!你还别说!我好像还真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几个月前我刚下山的时候,在天桥底下听人说最近几年国外新冒出来了一个文物贩子,人称李老板。这家伙家大业大,很有实力,在泰国象岛有一条文物街,整个街区都是他的生意,甚至号称‘小鬼市’,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他们确实说那家伙就叫李卓,本来我没往心里去,但你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起来了!”
郑筱枫一听顿时为之一振,攥着指北针的手不自觉地就紧了起来:“我…我想去象岛一趟,去亲自拜访一下这个李老板。”
董缺得便点了点头,说:“好,我们陪你去,那你得答应我,今晚咱得好好歇着,什么也别去想,睡一觉,这一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咱们得养好精神做好准备。”
郑筱枫表示同意,董缺得就欣慰地笑了,两个人又上了车,锁好车门,相继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踏上了去象岛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