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个普通百姓也混在人群中上了城墙,他们手中都提着水桶和吃食,正轻车熟路的逐一将其分发到城楼上那些倒下休息的将士们手中,一些将士甚至连开口喝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靠他们一口口地喂。
城楼上的每一个人都被硝烟熏烤得满脸灰黑,包括后来的那些将士和百姓,他们忙碌着,叫喊着,挣扎着,叹息着,崩裂的刀刃,折断的枪戟,还有那杆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招展的残破军旗,上面写着两个字:大魏!
这些人就是定远城最后的守军了!
郑屏翳和穆元天老将军在城头回合,他们看着对方残破的战甲以及脸上被硝烟尽染成的灰黑之色,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酸楚。
但同时也有一种无比的自傲!面对十几万虍虏人前后包夹日夜不停的围攻,他们再次守住了!
只可惜,还是要撤……
在郑屏翳身后不远处城门楼的阴影中,一个身穿黑衣的剑客蹲伏在那里,他用脚边那个虍虏人尸体的貂衣将手中宝剑在来回细细擦拭了几遍,直到没有了任何一丝血迹之后才将他缓缓收回鞘中。
他的黑衣已经残破不堪,上面也血迹斑斑,虽然并没有受到如上次跃千人而斩将旗那般的重创,看细碎的伤口还是让人看得忍俊不禁。
他是郑屏翳的保护者。
他是风月第五子,楚临虚!
穆云天望着城头的满目疮痍,眼中的苦涩难以掩饰,他深吸一口气,将宝剑重新插鞘中,目光灼灼地看着郑屏翳道:“侯爷,走吧。”
郑屏翳并未立时回答,而是回头望向了身后的某个角落,与那里的楚临虚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道:“让伤员和百姓先撤,你我在最后巡视一遍城头!
这次楚临虚听到此话并没有反应,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厉声催促郑屏翳退兵,也没有企图利用自己的高强武艺强行带郑屏翳离去,他就是这般看看郑屏翳和穆云天走过自己身边,听着周围所有人高呼着‘侯爷’和‘穆老将军’的名字,陷入了深层的平静。
回想起之前郑屏翳动员全城军民的场景,连楚临虚这样的冷血剑客都有些动容。
为了掩护全城百姓先走,定远城守军和郑屏翳、穆云天老将军亲自断后!死守定远城头三天三夜,连大门都未被攻破一次,硬是用热血和人命为全城百姓和主力大军拉扯出了时间!
此刻留在城头的那些百姓全都是自愿留下来帮助郑屏翳抗击虍虏的勇士,期初还有三千多人,此刻就仅仅剩下了百余,可见战况之惨烈。
“侯爷!”
“穆老将军!”
“您是我们定远城全城百姓的大恩人呐!”
……
“好了,不用起来。”
“军医,赶紧医治伤员!”
“抓紧恢复体力,我们马上就走。”
“我们做到了,我相信你弟弟的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们在将来的某一天,重新打回定远城!”
……
郑屏翳在前巡视,不断安慰与鼓励这那些此刻因为奋勇搏杀而倒地的军民们,告诉他们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了!
只是,今次我们真的要走了。
转眼间,已然是日暮时分。
城头插满了无数军旗和长枪,就像是无数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依旧在枕戈待旦的准备迎敌!它们都是那些死亡将士们所用的武器,希望明日一早这写伙伴们能向他们的主人一样,替撤退的大部队多争取一些时间。
此刻城楼上除了三百名侯府亲兵外,再无其他将士。所有人都已从南门暗中撤走,在相互的搀扶下由西南面的山脉借道向定威城撤退。
又和上次一模一样啊。
郑屏翳双手撑在城头,望着眼前的夕阳心中无限悲怆,原本自己是要在云州大展拳脚,以此为基点向北域发起反击,利用十年的时间重新收复原本丧失的云、吉二州的领土,没想到自己还没能走出第一步,就被虍虏人逼入了绝境。
“虎王,若不是他突然带着十万虍虏人突袭云州,凭借着三万定远城守军和我们操练的五万云军足以和狼王一较高下!”想到这里,郑屏翳不禁愤恨间猛地一拳砸到了墙头,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