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神宗众人都聚集在沧州府首府郊外的北野岭。
他们整齐地列成两队,大概有五十余人,也是神宗此次来沧州府的全部人马,但这其中独独少了邱轨和神宗八龙中三人。
与白天时穿着便装不同,神宗的成员们此时都身着长袖法袍,头戴纸扎圆环,包括许明明,都将那阿娜身材盖在了法袍下。
冷风一吹,与周围事物的摩擦发出“呜呜”的声音,配上这番场景,诡异非常。
着装与众人不同的,唯独徐熙侣一人,他穿着宽大的白袍,袒胸露ru,脸上用香灰画出两道黑色印记。
他的对面,是一尊巨大的神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精铁打造的香炉,其中插着三根手臂粗细的大香,正烧得旺,飘着袅袅青烟。
换做普通的香,其烟可使人心定神宁,随后逐渐消散,可此香之烟,竟可聚而不散,且散发刺鼻异味,它们渐渐将神台前的徐熙侣整个人包裹在烟中,看上去若隐若现。
“哞呢啊嘛……”
一串怪异的音节从徐熙侣口中传出,就是在场的神宗同门,也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看见那些烟雾随着他念咒语速愈快,便愈是如潮水般涌动起来。
身着法袍护法在不远处的许明明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她不是第一次见徐熙侣起坛作法,但直到现在,她也适应不了徐熙侣这些香的味道。
旁边的昌济华,面色有些发白,显然还是受了伤,闻到这香,更是打了个寒颤。
“师兄,”许明明问道:“你觉得徐总管对上赤尊有机会吗?”
昌济华苦笑一声,摇摇头:“徐总管虽然比我和邱师叔强上不少,但若达不到师父那个级数,想胜谭尔南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但我看徐总管连他极为宝贝的尸骨香也拿出来了,看来待会必定全力以赴,不会有半分敷衍怯战。”
许明明螓首微点,语气有些无奈:“但愿徐总管能为神宗搏些面子回来吧。”
面对谭尔南压倒性的实力,他们在王辛不在的情况下没办法过多反抗,
虽然昌济华这样说,但许明明的心里,对徐熙侣还是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神宗三巨头中,昌济华是她的师兄,也就是王辛的大弟子,虽然修炼刻苦,但奈何天份所限,已经被她这个师妹后来居上。邱轨年逾八旬,徘徊八十三层天多年,早已行人止步。唯独徐熙侣,原本只是一介普通弟子,却在二十八岁时成就了六十六层天,如果说这个成绩比起许明明二十四岁七十九层天差距甚大的话,那么在徐熙侣二十八到四十岁这十二年中,起修炼速度连王辛都感到惊讶。
十二年时间,徐熙侣从六十六层天达到了八十五层天的恐怖境界,比起元老级的邱轨还胜两重天的修为,成为神宗里实力只在王辛一人之下的强者,被王辛破格提拔成为大总管,统管神宗一切内外事物。
而徐熙侣“请”下的那尊神,就连王辛也啧啧称奇,因为那基本已经脱离了“神”的范畴,而他的“恶煞”之名,正脱胎于此。
“呼!”
随着徐熙侣的身影逐渐模糊在那烟尘之中,一股赤红色的旋风从正南方刮来。
血腥气充满了每个人的鼻腔,一阵庞大的威压袭来,如昌济华、许明明等功力高超者尚可支撑,一些神宗的低级弟子直接被压倒在地。
“本尊从黄昏等到深夜,徐总管好了吗?”
谭尔南的身影显现出来,虽然只是孑然一身,却给人一种大军压境般的压迫感。
“请赤尊指教!”
徐熙侣的声音从烟尘中传出,昌济华和许明明脸色都是一变,立即下令道:“神宗所属!退开三十丈!”
令出如山,那些狼狈的神宗弟子立马挣扎着爬起,随着昌济华和许明明的脚步火速后撤。
谭尔南也不急着,静静等待着人群散开,鲜红之色,也逐渐漫上他的双目。
“徐总管放心,本尊不占你便宜,血海魔功第十层绝不动用!”
血海十层、血影图腾,这是谭尔南最强底牌,他曾靠这个硬撼楚莫了,力破魔像功和冰魄寒光劲两大绝学,连白鬼、屈无道之流也只能自叹弗如,要是连这个也用上,徐熙侣断无取胜可能,但那样未免太过以大欺小,所以他给自己定下限制,最多只用上第九层。
但若因此小看血海魔功第九层,可就大错特错,要知道谭尔南未练上第十层之前,靠着第九层已跻身十二仙之列,白天戏楼之上,他仅运上第八层就能轻松压制七十八层天的昌济华,第九层只是稍稍一动,昌济华就连起身也做不到,如此看来,就算面对第九层,徐熙侣依旧是胜算渺茫。
不论如何,这一场强者对上超强者的战斗,已经吹响了号角。
谭尔南一对血眸圆睁,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团烟中徐熙侣的身形,好似对方已经和这怪烟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