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镜洲失笑。他是林茴的九大弟子之一,少年老成,十多岁时林茴就笑称他离成仙只差拿柄拂尘了。后来这事传到林大小姐耳朵里,就成了他的诸多外号之一。
这时,林鹿栖想起了他刚才和月如眠师姐的对话,就问道:“你刚才和如眠姐姐说什么呢?”
许镜洲看着她好奇的样子,有意戏弄,故作神秘地道:“等你回去不就知道了!我老人家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带孟小呆玩!”说罢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喂——”林鹿栖咬了咬唇,十分气愤,“这个许黑心!”她转头对孟潜道:“小呆,我先回去了,改天到无名峰再找你玩!”
孟潜情急之下终于吐出了一句流利的话:“我迷路了,姑娘你能不能给我指条回无名峰的路?”
林大小姐看了他几秒钟,突然笑了:“孟小呆你是真呆啊,不认路还敢上天璇峰?”
孟潜脸色一白:“这里是……天璇峰?”
“嗯,你不知道啊?那你没被许黑心布下的机关吃了,真是福大命大!”
孟潜却顿时慌了神:“卓总管说了不能上主峰,违反了仙门的规矩,这可怎么办?”话音未落,却已经被林鹿栖拽上了云头,原来林大小姐还沉浸在游戏里,看到了南覃的身影晃过,赶紧跑路。
孟潜一回神就发现自己被拎到了空中,吓得脸色惨白,却没吭一声。林鹿栖放开他,他在云上抖抖缩缩的,几乎站不稳。林大小姐一下子充满了英雄气概,学着当年许镜洲那样霸气地道:“害怕?怕就抱着我!”
比她高了一头的少年不敢直视她那灼灼的目光,苍白的脸上竟然泛出一丝红色,自然是依旧没有动。不过他几番深呼吸下来,已经能勉强站稳了。
林大小姐十分挫败地叹了口气。想当年她可是极度恐高的,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盘在许镜洲身上的英姿。
这小子,竟然能站稳?于是,不甘落于人后的林大小姐满怀恶意地抖了抖云头,孟潜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栽了下去。下坠感淹没了惊恐无比的他,他的手在空中一阵乱抓,抓住了林大小姐的衣裙,始作俑者林鹿栖也就猝不及防地被拽了下去。学了半吊子仙术的林鹿栖大脑一片空白,当即放声大叫:“啊——救命——”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两个人就掉在了一团软软的云上,头顶响起一道责备的年轻女声:“小祖宗,我说怎么找了你半天也没找到,你竟然跑到这里来发明这种玩命的新游戏?”
劫后余生的林大小姐翻了个身立即抱着南覃的腿大哭起来:“南覃姐姐,还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就要被这个小混蛋害死啦!”
南覃比林鹿栖年长五岁,是一手服侍着林鹿栖长大的。林大小姐不管在外如何刁蛮任性,在她眼中就是个和她亲近的妹妹和她绝对效忠的主子。基于林大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个道理,南覃立刻对孟潜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小姐下手?”
孟潜还在险些摔死的恐惧中没回过神来,过了半晌,才气怒得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哪有这么恶毒的人?草菅人命还恶人先告状!
林鹿栖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火,就装好人似地道:“好了,南覃姐姐,我不也没事嘛!前面的无名峰,今天来了很多新人吧?我们下去玩!”
南覃只能听她的,到了无名峰。没留意孟潜,孟潜已经怀着一腔怒火跑了。
林鹿栖拉着南覃在山头上转了一圈,只见有仙仆在召集杂役们去晨兴殿。找了个仙仆一问,才知道半个时辰前天枢峰上丢了东西,怀疑是杂役干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大小姐又兴冲冲地跑去晨兴殿听墙角,或者说,听屋檐。
“……你们去过哪里,仙人们一查就能查出来。但山主一直讲究仁啊义啊礼啊信啊,你们如实招出,便可从轻处置,否则就不止是被赶出山门那么便宜了。说吧,你们当中有谁,去过主峰?”卓大娘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
一片死寂。
忽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我……我去过……”
屋顶上的林鹿栖揭开一片瓦,只见木讷的孟小呆站了出来。
卓大娘有些惊讶,继续“循循善诱”道:“哪座主峰?”
“天璇峰。”孟潜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轻。
“天璇峰?”卓大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毛孩,装什么呢?编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许大人布了一路机关,凡人上天璇峰根本就是有去无回!才上山第一天就跟我这儿耍心眼?老老实实说吧,东西在哪儿?”
“什么东西?”孟潜见卓大娘不信,心中也忆起上山时的异样,一边纳闷,一边想着是不是被那小姑娘骗了。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小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以为混进人堆里我就找不着你了吗?走走走,咱们去玩!”
所有人都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玉雕似的小姑娘,眨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天真得肆无忌惮。
孟潜一看这小姑奶奶就来气,别过了脑袋不欲与她有任何交流。
然而卓大娘一见林鹿栖,严肃的眉眼立刻绽放出慈祥的笑意:“呦,原来是大小姐。怎么,小呆是哪个?”
林鹿栖一指孟潜:“就是他呀!他刚刚一直在跟我玩捉迷藏呢!”
卓大娘看向孟潜的眼神马上温柔了不少:“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位小公子说上了天璇峰呢!”
“嗯,他可没说谎哦。小呆,我们走吧!大娘,丢的东西您不如让几位师兄自己来找。他们可真有本事,三个人还守不住一座天枢峰!”卓大娘连声称是,就看着林鹿栖将有些呆怔的孟潜拉走了。
孟潜并不傻,此时也已经猜到林鹿栖的身份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上山偶遇的第一个人竟是这般身份,仍惊疑不定地问道:“难道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