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施鼎卓比你爹小上百来岁,你爹成仙几十年的时候,施鼎卓大概初出茅庐。”梦南柯努力回想了一下几百年来与林茴一次次交谈中提到施鼎卓的那些内容,“你爹成仙之后,在凡间游历了很多年,也拜访了诸多门派。我依稀记得你爹提过,是在游历途中遇到的施鼎卓。”
林鹿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梦南柯却道:“小栖,你爹没有认真跟我讲过与施鼎卓的全部纠葛,我们提到施鼎卓,也多半是施鼎卓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搞出些动作的时候。似乎你爹并不太愿意提他,每次一两句话也就带过了。”
林鹿栖顿时有些失望:“啊……那南柯爷爷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们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慢慢想。”
梦南柯理解林鹿栖的心焦,思索道:“施鼎卓刚刚学成归来创立长乐山之时,林茴老弟那天喝多了酒,似乎多说了些话。哦对了,施鼎卓师出代舆山,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林鹿栖一惊:“师出代舆山?我知道他修炼了那么多邪术,肯定不是正派弟子,但若真的师出代舆山,无上殿又怎会放任他不管?”
许镜洲也道:“其实他出身代舆山不算惊人,可这并不是能够拿到台面上的事,梦山主为何如此肯定?难道,是他亲自承认过,长乐山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被无上殿查封?”
梦南柯道:“不是他说的,而是代舆山当年大肆宣扬的消息。那时长乐山刚刚建立,无上殿自然出动过惊羽卫想要灭门。但由于长乐山人少,施鼎卓还狡兔三窟,惊羽卫几次来到长乐山,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找到。我猜测,施鼎卓的背后定有代舆山在支持,而且在搞连无上殿都无从调查的大动作。只是,三百多年来,长乐山除了杳兰山,没有挑衅过任何门派,客观上说真真是低调得很。无上殿是一直在想办法查长乐山的,但三百多年都未能抓住切实的证据,早已懈怠了不少。林茴老弟也没有真正追究过长乐山那些歪门邪道,才让施鼎卓逍遥到了今天。”
许镜洲皱眉道:“这么说,这些年仙界的太平其实都是假象?最大的威胁,很有可能是无上殿都没能掌控的长乐山?”
梦南柯道:“可以这么说。你们两个孩子到底没有经历过那段日子,如今江湖上确实不会经常提起长乐山,你们也只当它并掀不起什么风雨,是不是?其实,只是众门派讳莫如深,不愿提起罢了。”
林鹿栖心中大震,也顿时格外后怕,自己那日要是真的落到了施鼎卓手中……要杀要剐不是她最怕的,最怕的还是成为人质,成为施鼎卓日后威胁杳兰山的筹码。
许镜洲叹了口气,他是林鹿栖眼中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师兄,但关于施鼎卓的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或许正如梦南柯所言,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道。
梦南柯接着道:“代舆山放出消息时,长乐山建立不到半个月。那天林茴老弟便感叹,只恨自己当初心慈手软,才让施鼎卓有了为祸仙界的这一天。”
林鹿栖道:“类似的话,我似乎也听爹说过。难道爹救过施鼎卓?至少是帮助过吧。”
梦南柯这时道:“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记起一桩更早的事,只是不知道是否与施鼎卓有关。林茴成仙游历归来之后,林屿便宴请了一众山主掌门到杳兰山庆祝林茴成仙。那时候,我好像听林屿说林茴外出一趟带回了一个年轻人,但林屿当时已经没有收徒的打算了。”
“南柯爷爷是怀疑,我祖父说的这个人,是施鼎卓?”林鹿栖很是吃惊,难道老爹他曾经干过引狼入室的事?
梦南柯道:“我不敢肯定,毕竟后来也没再听林屿或是林茴提起过,或许不是施鼎卓呢。”
许镜洲沉思道:“这种时候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多谢梦山主提醒了。”
后来,梦南柯便再也回想不起什么关于施鼎卓的事了。而在无上殿即将洗牌的关头,梦南柯出关,倒也不方便插手无上殿对杳兰山的调查,便仍在山上修炼,并答应了林鹿栖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林鹿栖和许镜洲回到星河州,整理了这些零碎的信息,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
“拂尘,如果南柯爷爷的判断没有错,是不是说明祖父他可能也清楚施鼎卓的事?”
许镜洲道:“若当年那个年轻人真是施鼎卓,那师祖知道的事很有可能比梦山主更多更清楚。说起来,师祖云游在外,虽然不至于被无上殿追踪,但杳兰山出事的消息传遍,师祖会不会回来查探消息?”
“你的意思是……试着找到我祖父?”林鹿栖一拍脑门,“对啊!如果能找到祖父,说不定会大大利于杳兰山。”
许镜洲摇头道:“别想得那么简单,如果施鼎卓当年之事与师祖也有关呢?他若发现师祖出现,胡乱攀咬,岂不牵连师祖?”
林鹿栖冷静下来也明白过来:“要是能暗中联络上祖父就最好了。除了祖父这边,我们要不要试试……去探长乐山?”
许镜洲望向林鹿栖,眉宇间的忧虑始终无法消散,但在触到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时就读懂了其中的神色,她不是在冒险,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提出的想法。他忽然疑惑,他和她之间是否也曾被种过灵犀蛊,才会总是想到一块儿去?
“我们,也只能去,不是吗?这一次,不管是龙潭虎穴,我会始终守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只身犯险了。”
林鹿栖心中触动,嘴角扬起一抹笑:“嗯,经南柯爷爷一说,我也是真的怕了,拂尘,放心,我惜命得很,不会乱来的。”
许镜洲望着林鹿栖久违的笑颜,心中的忧愁也莫名地消散了几分,便道:“好,有我在,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可不许逞强了。”
他不知道长乐山究竟有多可怕,只知道此去危险重重,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希望。但既然是和她一起,那无论如何,也要护着她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