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一阵,温八无的情绪也稳定下来。
现在,小欠对安宁充满了好奇,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温八无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他的事说完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我的事了?”
安宁看了看铁手,铁手道:“敢问陈兄弟,那边那把古琴可是你的?”
小欠实没想到会问这个,身上生出一种淡淡的戒备:“是。”
铁手解释道:“我只是见陈兄弟目光不经意看到琴时,和往常有所不同,才这般猜测的。”
小欠点头。他看到那把古琴时的目光的确不同,格外的……温柔。反正安宁就是这么觉得的。
既然是他的琴,安宁也就不绕圈子了:“不瞒陈兄,我想借琴一观。”
“一观?”小欠身体微微紧绷:“原来姑娘是爱琴之人。”
安宁微笑:“我这姑娘做的好像也不大有‘姑娘’样,弹琴这等雅事实是一窍不通。我想看的是这把‘琴’的另一种状态,陈兄若能与我演示一二,那就再好不过。”
小欠低低压下的帽檐下有一对斜飞入鬓的眉,和一双锐若飞星的眼。此时,这对眉眼写满了抗拒:“你怎知它还有另一种状态?”
安宁坦诚道:“我研究过类似的东西,只是并没有成功而已。我有感觉,这把,应该是‘成品’。”
小欠沉默一会,再抬头:“想看我的琴,拿出本事来。”
这哪里像个小伙计。安宁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可以,想看什么你挑,兵器拳脚、轻功内力,我都奉陪。”
小欠目光柔和的看着那把琴,“这琴与姑娘一样,穿着壳子不露真容。想看它,姑娘可愿意换装?”
本是相激的一句话,铁手都皱了皱眉,安宁却大方的起身,笑道:“这有何难?只要陈兄说话算数,我这就去换了女装来。”
小欠现在很有些骑虎难下,想说不过是打个比方,但在安宁的笑容中却开不了口。骄傲如他,怎肯在女子面前输阵。反正小欠绝不会承认是被安宁的笑晃了眼,那绝对是女子的笑,娇俏又明艳,带着三分相激的意思。
在这种笑容下,小欠点了点头。
安宁立刻起身走向客房:“等着。”
小欠嘴角抽了抽:“令妹……还真是不输男儿啊……”
回应他的却是铁手和温八无同时出口的话:“岂止‘不输’。”两人说完后挺惊讶的对视一眼,又都笑一笑。
铁手问道:“先生的伤可好了?”
“好的不能再好了。”温八无道:“我还想问,她与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京中关注安宁的人很多都已经知道了,“神侯府”里也没有准备刻意瞒着。铁手道:“是我大师兄的双生亲妹。我家世叔最宠爱她,府里谁都越不过她去。”
说起这事,铁手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安宁入府之后,府里的变化大家都感受的到。原本大家心里十分的亲近表现出来的也只是“亲切友好”而已,因为心中都跟明镜似的,又都不大会表达,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过了许多年。但是安宁一到就不一样了,没事也能找出事来跟人逗趣拌嘴。就连冷血都很快的适应并且加入了,嘴上功夫眼见的提高起来。
这个“家”字,现在对他们来说,除了“神侯府”中长明的一盏灯外,还代表着很多美味的吃食、随时可能发生的斗嘴和各种声音各种情绪的笑声。
这么想着,铁手上扬的嘴角忽然收了回来。一种说不清到底什么感觉,但就是很不高兴的情绪出现,让他想要给盈盈走来的安宁披个披风,再戴个幕离才好。
去掉易容,素着一张清水脸蛋,着一身女子劲装的安宁微笑,展开双臂将自己展示给他们看:“怎样?好看吗?可值得看一看陈兄的‘琴’?”
小欠目光中写满了惊艳,怎么会不好看。她好看的像是长在男人审美上一般。那“洛神赋”里怎么说的来着?“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原本还觉得一个男人是怎么想了这么多词汇去描述赞美一个女子,现在见到她,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铁手清清嗓子,比旁人大很多的手是握成拳头的。略带埋怨的道:“你那装扮弄一次不是挺麻烦,怎么都卸了。”
安宁转头看向墙边的“琴”,像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二哥你是不明白这东西的威力……陈兄,还请履约。”
小欠不自觉的连声音都温和了几分:“应该的。”
他将琴抱到一张空桌上,轻抚琴身,像是在抚摸女子的身体一般,很爱惜很轻柔。“看好了。”
一声提示之后,小欠开动,迅速、熟悉、飞快的将琴拆开重新拼合,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像是做过千万次一般。好好一把“琴”在他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中变成了一把长条形状,前面是一根中空管子的东西。
安宁和努力看着小欠动作的铁手和温八无不同,她在小欠动手的时候直接闭上了眼睛。“天眼”总是比肉眼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