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隋国上下,受到别初年控制的,并不止应不负一个。
他只是需要隋王的王令,如今王令已下,在其他别初年的落子相助下,政令通行于隋,各地兵马粮草已备齐,在这一段时间里运到了淮水岸边。此时直接掌握这股力量的并不是隋王,而是大将军,是别初年的人。
等隋兵渡江,在卢地肆虐后,这战争,就不是隋王说想要停下就能够停下的了。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
季冬之月,冰方盛,水泽腹坚。
淮水表层已经结上了厚厚一层坚冰,活水在冰面下流淌,但表层的坚冰已经厚到足以承载包着铁皮的马车前行了。
隋军的营帐扎满岸边。隔江的卢人已经发现了隋地的变动,早早戒备起来,但他们发现得还是太晚了些。隋地举国陈兵于此,而卢地在此处只有常规的备兵,甚至比往常更少一些。
今年才轮番上过苦雨旱蝗之灾,百姓只来得及补种一季作物。卢国国库现在缺粮缺到宫中的卢王陆宏都简餐惜食,百姓们更是家家户户勒紧裤腰带准备熬过冬季和来年的春天。等到春月种上一季速生作物,夏天就能吃上菜了。虽然绿叶菜不如五谷能填肚子,但也可以让他们撑到秋收的时候了。
卢国如此,隋地的情况难道会比他们更好吗?隋国在这个时候开战是疯了吗?
隋人就是疯了!站在高塔上的卢兵紧张眺望着对岸的情况。隋军似乎马上就要开拔了,许多来自武英堂的修士正在河面上加固并平整冰层。等到淮水上出现一座足够宽阔的冰桥后,又有修士运土鼓风,在冰面上铺开一层沙土。太快了。从隋国大军突然出现,到他们借天时在淮水上架起冰桥,中间不超过五日的工夫,卢军根本来不及做准备。
修士之劫正起,正经修行者都在为度过大劫而做准备,哪有主动参与进一国之战里的?!听闻隋地喜斗争,他们竟是都斗疯了!争疯了!
无论是修士、兵力,还是武备,隋军都数倍于卢。他自信卢不弱于隋,可卢国措手不及,现在根本来不及准备。就算日后将隋兵驱逐出境,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他们现在不得不面对数十倍于己方的隋兵……
卢兵艰难地眨了眨眼睛,呵出的热气已在他睫毛上凝了一层冰霜。
一点利光隔江遥指而来,高塔上的卢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一声爆鸣在他眼前炸开。竟是有修为高深的修士隔江击来,若非塔中有阵法守护,他此时已是毙命。卢兵被震得跌坐在地,顾不得脑子里的嗡鸣眩晕,连滚带爬地跑下去,吹响鸣哨,嘶声喊道:“隋兵——来了!”
一江之隔,隋地大将军立身帐前,目光若电,他放下手中劲弓,杀机毕露:“拔营,渡江!”
……
旌旗如林,大军渡江。干冷的风刀子一样呼啸,金属的兵刃汲了这寒气,比冰还要冷硬,不由得使人想到,这样冰冷的兵刃在捅进流淌着热血的躯体中时,会不会将皮肉也冻得黏在刀身上?
沉默地□□对着列阵的巨盾,射程将近,十丈、八丈、五丈……
咔——嘣!
巨大的裂响突现,列阵的隋军不由停下,但这如同地裂一般的声音却并未停止。在第一声之后,不祥的裂响连绵而起。
一只比门板还大的蟹螯突然破冰而出,冰白色的裂痕向四方飞快蔓延。
咚!
又是一声巨响。披着铁甲的巨鳄尾巴击破冰面,隋军前方半面冰层下,江水自裂缝中涌出,将冰面打得七零八落,被封在冰下的江水汹涌而起,将破碎的冰层冲向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