猲狙发出“哼哼”怪声,却无立刻翻脸动手之意,开口道:“人类口气不小,踏入本尊地界,还敢如此卖狂。本尊虽已负伤,要取尔命不过覆手之间,但昔年立有清规,不再随意伤人。”
青元老祖初时看它盘踞一处,凶威内敛,有违恶兽常理,不过随意试探之言,不想果是负伤。但又觉奇怪,此异兽功修万载,道行之深,世所无见,便连血雾毒瘴都能以神通驱散十里之外,在禁地之中谁能伤它?莫非是恶兽梼杌?不错,必然是它,人族修士曾集千人之众尚且被其一吼慑退,禁地中能有此道行者不外如是。
这一思索,果觉有理,忍不住探询道:“你可是被梼杌所伤?”这类妖兽,修炼万载,大都自视甚高,自负已极,互斗争锋也是常有之事。
猲狙硕大头颅晃动,目射奇光,道:“你们人族修真中果有不凡者,便是你这一身道行,本尊也险些看走了眼。”
猲狙不答反夸耀青元老祖道行,一时不明何理,还未答话。
猲狙继道:“你我道不同是敌非友,徒言无益,你来此间意欲何为?”
青元老祖道:“本座先前早已说过,不过欲探奇险,一寻机缘,并无恶意。”
猲狙双目微闭,道:“很好,本尊此处既无甚珍宝,也并无灵药,且尚要坐关,如无见教便请回罢。”
青元老祖早知人兽隔阂甚深,虽已修成灵智,终归兽类,未主动发难多半还是身负创伤,未操胜券之故。双方不合久矣,如有人族修士见非己族类,多半也是一言不合拔剑相向。此番驱逐也原是应有之义。一顾四周,无物可览,此方圆数十里之地经其道法禁制,驱散常人闻之色变的毒瘴血雾,但青元老祖本身道行已无惧于此,便无必要在此逗留,纵身飞出,正欲他往。
一面暗自思索,以猲狙之修为,禁地中如有能威胁到它的生灵,除梼杌之外,不做它想。来时听闻恶兽梼杌威能,尚未尽信,如今见猲狙万载修为依旧负创受伤,想必绝非寻常,道行多半不在人族夺天境之下。但自己既来也原有自恃,梼杌神通虽大却并不畏怯,若不亲眼一见,终觉有憾。
一念及此,纵身飞掠而去,估摸行有数千丈光景,蓦地一头三丈狮首狼身的巨兽,挥舞乌黑锃亮的前爪直袭而下。事虽仓促,但青元老祖一路行来,已不知迫退多少此类无知妖兽,虽惊不乱,右袖一挥,妖兽偌大身躯凭空倒飞而回,仓惶逃遁。
青元老祖面色微怔,方才出手,本意略惩顽凶,直至此刻,仍有所保留,未尽全力,满拟已足以让其难堪,便是任何寂灭境修士经此一击,不死也伤。不想此妖兽看去虽受击撞塌一片土丘,却并无妨害,防御之强,果是惊人。看它能挡住一击也颇为难得,遂任其自去。
此类妖兽不知姓名,从未见过,妖丹更是不知效用,无意猎杀。即便置于修真界中,也未有多少识货之人能看出来。念及师尊曾有万物有灵之言,错非为恶已久,性本凶残,吃人成性之类的凶兽,绝不错杀。身受其染,无形之中已有乃师几分行事风格。
眼前危机既去,便欲纵身他往,哪知此兽看似逃遁,实乃韬晦自隐,蛰伏暗处,静待时机。这时趋得机会,更不作保留,二次出手,再度袭来。
青元老祖因一击之下被其逃脱,本存善念,见他遁走,以为已知厉害,不敢再犯。待纵身他往,万料不到此妖兽狡狯如斯,一击不中,假遁潜伏,二次施袭。只因不知此类妖兽名讳,于它恶习一无所知。本身法力又高,自恃神通,虽处禁地之中亦不加防护。此妖兽暴起发难,威能比起前一次出手,力道又何止倍增。饶是青元老祖身负通天道行,一时疏忽,趋避不及,一角衣襟竟被其撕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略加审视,只见断裂袖袍之处暗黑如墨,知有剧毒,并指如刀,将残缺裂口处切去,怒道:“孽障,本座原念上苍仁德,欲留你一命,哪知还不悔过,凶性不改,兀要逞恶伤人,今日饶你不得!”话声说完,伸指凌空一挥,一道神芒自指尖激射而出,击向妖兽。
此妖兽性早通灵,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向旁趋闪。虽见机得快,但那神芒来势更快,电驰而至,念头方起,堪堪趋闪一丈,神芒业已飞至。它身躯足有三丈之高,虽横移一丈,尚在其攻势范围之内,知道避之无及,全身鳞甲倒竖,凝聚六道防护光层,欲以本身道行,硬抗这一记神通。
但这夺天境一击何等惊人,妖兽所施神通如同虚设,径自击穿防护光层,将一处鳞甲洞穿而过,余势丝毫未减,穿过血肉躯骨,击在山脉碎石之中,砸开一个巨洞,顿时乱石飞屑滚滚飞扬。
妖兽万料不到这一击竟有如此威能,全力防护之下尚且伤及皮肉,但此凶兽纵横伏血岭已久,积威之下已怒不可遏,非但毫无惧意,反而怪啸连连,周身血雾经其牵引,渐成实质,不住旋转凝结,一股恐怖威能自此酝酿而开。
青元老祖并未料到一击竟被躲过要害,不过伤及皮肉。自启关以来,无不是一招制敌,接连两次出手均未奏功,尚还是第一次。如若妖兽自知不敌,狼狈而逃,或许心中悯念未泯,便就此作罢。但看它受创之后恶性未减,还妄以逞凶,实非善类。面对攻势,不闪不避,道:“本座倒要看看你既敢肆恶行凶,究竟有多少道行!”
这一施威,周身道袍无风自鼓,他本身道力,早已臻至随心所欲之境,一念之下,各类神通道术随意而施,无需再引诀唤咒。心念所至,一掌凌空击出,妖兽所施神通尚未功行圆满业撞上一股无形真力,未能僵持片刻便被此无上真力击溃,偌大身躯痛嚎一声,被此神通击飞十丈有余,倒地不起,溢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