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寒气越重,我打了个冷颤,手里的香火就跟夏夜的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我忍不住跟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二楼相比楼下藤蔓要少了许多,只有一些藤条的枝丫攀附在墙面上,像一幅幅抽象画。
拐进一个小隔间的时候,烛火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我咽了一口口水,惊吓的差点叫了出来。
爷爷用手拦了我一下,示意我在外面等着,自己举着蜡烛往前走了几步为了能看清楚黑暗里的东西。
无数的藤条缠绕在一起,就像一个巨大的蚕茧一样,跟爷爷下午从云溪潭里面捞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个是泥浆裹起来的,我面前的这个是用藤蔓裹起来的。
爷爷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自上而下的将藤蔓割开,割开的藤蔓口流出深色的汁水,露出了里面大春铁青的面目。
大春被藤蔓吊住脖子,悬在了房梁上。
爷爷割掉大春脖子上的藤蔓,把他从梁上放了下来。地上全是水,像是从大春身上流下来一样,但是大春整个人就像是被脱了水一样,除了脸还是原来的样子,身上全是干瘪的。
我心中的恐惧被难以言喻的悲伤代替,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我接受不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就这么没了。
爷爷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白布,把大春从头到脚裹了起来。我不忍看转过头去,房子的窗户都已经烂了,一眼就能看到外面。
正好看见院子的大槐树下面,我们刚刚站着的位置上此时站着一个女人。穿着水蓝色的碎花旗袍,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好像已经站在那里看了我们许久一样。
我谨记着爷爷叫我不要出声,连忙跑到爷爷身边,扯了扯爷爷的袖子,示意他向外面看。
等我再看向树下的时候,下面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的一瞬间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爷爷瞪了我一眼,继续打包大春,寂静的黑暗里,除了蜡烛发出的微弱的光,我还听到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蜡烛微微跳动的烛光里,周围有些我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没反应过来,脚踝上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了。我忍不住,惊恐得大声“啊”了一下。
声还没出完,脚上的东西就狠狠的拽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颤了一下,胸口钻心的疼。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喊疼呢,脚上的东西就飞快的拖着我移动。
顺着楼梯口,从二楼直接把我拖拽到了一楼,我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响,耳边的风呼呼的吹,浑身疼的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山子!”
在脚上的东西拽倒我的瞬间,爷爷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扑向我了,却远没有我脚上的东西快,爷爷根本来不及抓住我。
我被脚上的东西拖到了院子里,速度稍微慢了一点。我听到爷爷大喝了一声,眼看着他手里举着那把只有三寸长的短刃从楼上扑了下来,落在了我身后。
脚上一松,我也总算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被拖着。我挣扎着爬起来,回过身去看,抓住我脚踝的竟然是一根婴儿小臂般粗的藤蔓,爷爷的匕首正好插在了它枝干的中间,将它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爷爷双手紧紧握着匕首,指骨都泛白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连滚带爬的到爷爷身边,一边哭一边喊,“爷爷,你没事吧。爷爷,你醒醒。”
我叫了好一会儿爷爷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