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之声和着房外闷雷滚滚,十二分怒气直冲霄汉,代衡目眦欲裂,铁拳紧攥。单膝跪地的黑衣人扑通一声,双膝尽跪地上,撑地双臂抖如筛糠,浓浓怒杀之意直逼心头。
代朝祁闻言亦是怒火中烧,狰狞之色漫上俊秀面孔,眉眼间阴寒深深。
“这等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代朝祁怒叱一声,兀然抬脚猛踢黑衣人肩头脊背,几下之间,脚脚狠厉,跪地之人口漫鲜血,倒于长琴玄履旁侧。
“是…小王爷教训的是…是属下无能…”
那人撑地爬起,复又跪于代衡身前,动作间,嘴角数滴红珠溅于长琴玄靴玉底上,瞬成一抹刺目胭脂红。长琴俯眼于履,抚玉之手一顿,狐眸之中厌色微闪。
代衡甩袖坐回虎榻之上,一双如铁大掌扣于鎏金虎头形扶手上,圆目之中怒火烧烧。代朝祁见自家亲爹如此,颔首上前立于代衡身前,忐忑而言:“爹,如今那十二人落入司马赋及手中,万一被他查出是我们的人,那便大事不妙了!”
堂外风雪愈急,滚滚闷雷如压堂顶,骤雨打窗之音响响,片刻,代衡抬首声色压抑:“如今别无他法了!”
代朝祁见代衡无奈摇头,但听父王话中之意亦不是无路可走,当下凑上前急语一句:“爹,都这般时候了,成事还要择手段吗?不知父王心中可有对策?”
沉闷堂中一声长叹,代衡虎目之中怒意渐消,丝丝清明涌上,“之前冷剑鸣虽已投于本王僚下,然其到底是秦昊一手提拔之人,本王恐其有二心,便于京机厂中暗插眼线。冷剑鸣落入司马赋及之手时,本王便想命这些人暗中动手了结了他。”
“原来父王早有安排,既是如此,为何不动手?”
“哼!冷剑鸣所犯乃刺杀朝廷大将的恶案,司马赋及对其看管甚严,本王至今都不知他被关押在何处!且就算知道了,关押之处定也是固若金汤,万一出了岔子,赔上这些隐藏已久的眼线不说,只怕冷剑鸣怀恨在心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到时便是鱼死网破!”
闻言,代朝祁捶掌恨恨:“爹,冷剑鸣动不了,如今销毁十二具死尸,可是不难成事罢?”
代衡颔首点头,复又看向代朝祁身后,“先生觉得如何?”
听闻代衡询问于己,长琴上前一步,眼见父子二人脸面之上阴云密布,一声朗笑洒洒然然,“依长琴之见,王爷与小王爷,实乃是杞人忧天,无事找事。”
潇洒朗笑盈于丹楹刻桷的虎踞轩中,击碎一室沉沉之气,代衡与代朝祁见长琴笑的恣意,本就郁结不舒的心头更如丝网绞缠。又听他杞人忧天,无事找事等言,胸中将将压下的火气又腾腾而起。
“哦?你竟说我与父王是杞人忧天无事找事?哼!怕是你这一介书生不知事,不晓得其中利害!”
对于代朝祁的嘲讽,长琴置之不理,屈身伸了长臂欲将地上之人扶起身,“高管事立了大功,怎能长跪于地,快些请起。”
闻言,被唤作高管事的黑衣人满目疑惑,他分明是办事不力未完成王爷交代之事,如今不被处死已是天恩浩荡,何来的大功?高辉不明长琴话中之意,亦不敢起身,颔首安分跪于地上,等候代衡发落。
殊不知当下代衡更是不解,“长琴先生此话何意?高辉所立何功?”
拉扯高辉不起,长琴便也不再强行搀扶,狐眸凝于那人低垂的脑袋上,笑语言道:“高管事未将巷道之中十二人带回,便是大功一件。”
言语之际见代衡与代朝祁依旧蒙昧不晓,长琴复又言解:“如今司马赋及察查洛城女子失踪一案,必会对城中所发生的怪事甚是上心,如今他于巷道之中发现十二人,带回京机厂察查之下,必定会知其杀手身份。”
“哼!本王正是担心此事,即是如此,高辉不是大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