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一般轻柔的细雨随着和煦晨风无声无息地下着,远远望去,整个洛城笼罩在空蒙烟雨中,若隐若现的城郭楼阙出落得愈加古拙静雅。
寒苦隆冬过去,早春随这场初雨悄然而至。
月玦站于摘星楼最顶层的望台上,远眺的目光悠远深邃,从绵延高砌的洛城城墙,由外而内渐收渐近,最终停留在公主府门两侧的墙根上。
万物初发的季节,那墙根下方已泛起初春的绿意,虽淡如寥寥渲染的一笔,然却透着无穷生机。
许觉春意可爱,月玦唇角曳着清浅的笑意。
他独自立于高楼,斜织的雨丝拂在他皎白的脸面上,蒙上一层朦胧雾气,连眼睫上都坠上细小晶莹的水珠。直到一道黛青色的身影,撑着一把纸伞穿过府门纵马远去,月玦才回神回了楼中。
“东西准备都准备好了吗?”
相对坐在桌前的月瑾与虞世南,见月玦衣襟微湿,实在不理解他为何要冒雨赏景。
虽说初春微雨不似冬雨寒冷刺骨,却也带着几分料峭凉意,何况他现在身上有伤并未痊愈。
“殿下,易容所需之物皆已准备好了。”
虞世南将桌案上所备的假发面胶等物拿给月玦看,月瑾闻言瞪了他一眼,说道:“皇兄,你现在身受重伤,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万一被识破了可如何是好?
虞世南附和着点头:“是啊殿下,要不还是我来易容吧。以殿下的易容手法,定不会出破绽。”
“易容所需易改之处远非音容相貌,言行举止神情气韵,皆要伪装成另一人的模样,你若对那人不熟识,纵是脸面再相像,亦会被人轻易看破。”
月玦一边耐心解释,一边走到桌案旁拂衣坐下来,对着银光雪亮的菱镜,用提前备好的胶泥,手法娴熟地将清俊的面容寸寸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