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日后的三天里,秦楼安几乎都在自己府中处理政务。
虽然现在五日一小朝九日一大朝的朝见制度,无需再像以前那样每日君臣于紫阳殿见面议政,但臣子若有事要奏,仍可通过上书奏章的形式上报于皇帝。
而这些奏章,秦夜轩竟下旨先送至她手中,她批阅之后再送进宫里给他过目。
在臣子与皇帝之间,横插进去她一个摄政王,这处改动看似只是小小的一处,然实际上作用却大,此举无异于将她与朝政大权捆绑的更为紧密。
如果说以前她这个摄政王只是个摆设,然而现在只要她愿意,就可通过把控朝臣奏章欺上瞒下,真正将朝政大权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里。
秦夜轩此举意欲何为?
虽然当今皇帝是她的亲皇兄,然经历前几日的事情之后,秦楼安绝不会再天真的以为,秦夜轩放权给她是因为信任她。
此刻秦夜轩更像是一个猎人,隐藏起自己凶残的面目,将最美味的珍馐佳肴,笑眯眯的送到她面前,等待她受不住诱惑成功落入他的圈套,他欲擒故纵的计划便可得逞。
高处不胜寒,秦夜轩想要将她推上接近权力顶端的风口浪尖,想要让她站得更高,摔下来后粉身碎骨。
明知秦夜轩用意如此歹毒恶,按理来说,她应该回绝秦夜轩给予的“浩荡皇恩”,然她却似不知道真相一样,顺遂他的心意,将他递过来的软刀子双手接过。
她现在就是要权力。
月玦要她做的就是夺权。
夺皇权,秦夜轩的皇权。
那日回府路上,经过雪子耽一番点拨后,秦楼安才意识到月玦那晚不肯立时杀了秦夜轩,将西风收入自己囊中,除了如今东景的形势需他速速归去之外,隐藏更深的用意是不想她背负恶名,背负一个通敌叛国的千古恶名,成为西风世人眼中,嫁给杀她皇兄亡她国的遗臭万年的罪人。
声名于月玦而言是过眼云烟,他曾说过他不会介意为了达成某种目的采用阴谋诡计,动用残忍无情的手段。但他却很在意她的名声,格外珍视他与她之间隐晦又纯粹的感情,不忍任何一丝世俗利欲去玷污弄脏它,如呵护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如果是别人这样对她,她虽感动却不会感动至深,甚至会觉得这份珍视太过厚重,厚重的让她几欲承受不起。
可那人偏偏是月玦,一个雄心壮志意在一统天下的人,却甘愿为了她的一道虚名,肯放弃近在眼前的机会。
不过按秦楼安对月玦的了解,他胸中自有丘壑,绝非因小失大之人,他当晚选择离去,除却个人私情,一定有他自己对局势的考量。月玦有他自己的权衡,她也应该配合他行事,既然他不肯亲手夺走秦夜轩的皇位,那她就要如他所愿,名正言顺的继承她父皇留下的这片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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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送到她府邸的奏章多达数十封,秦楼安做出自己的批阅后,又交给雪子耽过目,确保她的批注无误,断绝给秦夜轩污蔑构陷她的机会。
不过这几日雪子耽却有些反常,竟然每天昼伏夜出,白日里秦楼安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有暮色降临的时候,才能看到像是刚睡醒一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