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自己能够想通,其实比什么都重要,即便再多的刁难,于许母而言,也许都比那心底惴惴的逃避要好受的太多。
“娘,我帮你煎药。”
许倾落从许母手中接过了蒲扇:“你还是赶快去祖母身边候着吧,要不然等会儿祖母午睡醒过来没有找到你的话恐怕又要发脾气了。”
许倾落笑着道。
“对了,娘,这是补丸,有人专门配置出来给你用的,功能补气益血,美容养颜,固本培元,可是耗费了府中不少好药材呢,让你每日睡前送服一次,祖母的身体要紧,你的身体可也要紧的很呢。”
许倾落想到什么,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个瓶子,许母望着那瓶子上的图案,脸上有了一点点晕红,即便是四十余岁的人了,此刻也显出了别样的风情:“真是,费这个事做什么,便是真的要给我补身子开一张方子一起熬着药也便成了。”
许良可是每日都会抽空专门往许老夫人这边来看上两眼才能够安心走的,许母的精神不错,但是神色不好的事情,许良可记在心中,便是配置丸药也是想到许母不喜苦涩才会费了不少功夫搓药丸的。
许倾落瞅着许母一边说着费什么事,一边嘴角弧度笑的极开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开:“娘,你要是开心就直接说出来,爹那个木头脑袋可会以为你真的不喜欢呢。”
“你,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别光是说我,阿晟最近有没有消息过来?说起来那一日他离城的是很我也没有亲自去送他,倒是有些想念了。”
许母先是打趣许倾落,后面却是有些担心了,虽然琅晟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真的说起来对方和许倾落之间相差可是整整七岁,许倾落现在只得十三,还有几个年头才能够成亲生子,她担忧琅晟不能够再等着许倾落。
许倾落没有发现自家亲娘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生出的那些个忧虑,她只是在许母说起琅晟的时候,忍不住失了神,是呀,琅晟好几日都没有信件过来了。
明明前几日才接到男人的信件的,可是心中的思念却还是如潮水般汹涌,她以为自己即便对琅晟动情也始终保持着一份冷静,可是当这思念慢慢的一点点的啃噬心脏的时候,方才知晓原来情根早已经深种。
“落儿,阿晟是个好的,在意的话就不要只是等待,幸福不止是等来的,你也可以给他去信的。告诉他你现在的生活日常。”
许母没有听到自家女儿的答案,只是一看到许倾落的表情,便已经猜测到了些什么,猜测到自家女儿对琅晟是真的在意了,想到自己,许母难得给了女儿这样一个建议。
许母已经进去了,许倾落忍不住从怀中掏出琅晟给她写的那封信,说实话,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要细读一遍,那信中的内容都已经深刻记入脑海,一个字也不差了,只是总是忍不住再次看。
看信中的内容,看结尾的那一句念吾妻,看男人的笔迹,即便细心保存,这么日日拂拭的,说实话信纸也多有褶皱了。
许倾落的指尖按住那褶皱的位置,想着男人现在在做什么。想着自己是否应该也要写封信去,明明以前说要给他写信的,这段时日居然忘记了,男人会不会误以为她不想写信了,这些对她来恍如隔世的复杂难言惶惑忧虑的情绪再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现在的自己身上,许倾落一时间怔住了。
刺啦一声水迹燃烧的响声,伴随着刺鼻的味道火苗窜起,许倾落下意识的伸手先将信纸往后一挪,自己差点儿被火苗扑到脸。
许倾落迅速从旁边拿起湿巾帕,将药罐子从火炉上取下。
火苗不大,只是方才忘记了注意炉火,才会一时间出了点岔子,许倾落动作迅速处理了之后,重新将药罐子放上去之后,也没有人注意到。
咳嗽了两声,许倾落将琅晟的信小心的折好放入怀中,深吸了口气,真是,明明都已经活过一世了,没想到一遇到感情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失态,不过琅晟也从来不是杨云平可比的,琅晟他值得。
许倾落已经决定这几日便托公子衍往京城中送信了,许母说的对,琅晟确实是个好男人,现在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更加不是前世腿瘸之后名存实亡的大将军,这么好的男人,若是不紧抓着不放,恐怕有的是人想要呢。
许倾落是相信琅晟的,她只是不相信那些个有心的女子,比如复莹莹这种,许倾落觉得,诺大的京城,绝对不会少的。
许倾落端着药碗进去的时候,许老夫人已经醒了,许母正在为她擦脸,动作极其的小心,耐心十足。
擦完了脸便是擦手脚,擦到脚的时候,许老夫人有些不情不愿的抬起了脚,态度说实话,是真的不怎么好,便是对待身边伺候的丫鬟,比对着许母都多些慈和,毕竟许老夫人越是到了这个岁数越是喜欢做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喜欢让名声更加好听些。
不过许倾落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因为相对于往日,其实许老夫人对着许母这么不理不睬的却不找事的还真的算是比较好了,毕竟前两日连喝一口水都能够折腾的许母跑上个三五遍,甚至脾气上来的时候将茶水直接泼到许母的身上。
许倾落这个旁观的人都看出来了,贴身伺候的许母自然是也看出来了许老夫人疑似软化的表现,即便还苍白着脸,眼中的情绪却是带了些欣悦之色,伺候起许老夫人更加尽心。
“娘。祖母的药熬好了。”
许倾落的脸色不再紧绷的厉害,甚至带上了点笑,盈盈入内,步伐轻快。
药香袅袅,少女的容颜仿佛笼罩着浅浅的白纱似的,越发的好看。
许老夫人一看到许倾落,眉头便是一皱:“老身这边可用不到落丫头这么大驾伺候,还是回吧。”
她会对许母软化,归根结底不是许母在她病中如何尽心,说实话,许母刚刚嫁入许家的时候,比现在的尽心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人总有个对比,许倾落让许老夫人几次下不来台,更是对她不假辞色,狠狠打脸,许老夫人对着许母这个以前觉得太过软糯无能庸碌的性子,现在看着却是好了许多,要是和许倾落一般,那才是真的难以忍受呢。
这就是有对比才有幸福。
许倾落看着许母开口想要给自己在许老夫人面前说话辩解,轻笑一声,打断许母解释的意图,将药碗放下:“祖母,孙女哪里称得上什么大驾,您可是折杀孙女了,熬药之事也只是尽一份孝心罢了,不过祖母现在身边有我娘伺候着,确实也不需要孙女来碍眼了,孙女先告退了。”
许倾落在许母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丝毫都没有给许老夫人面子的意有所指了几句之后,转身便走。
虽然她不能够准确推测出许老夫人那诡异的心思,但是起码有一样她很清楚,许老夫人那个人,单纯的顺着她对着她好根本无用,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许母不能够忤逆婆母,要走顺从路线,那么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就接着不听话好了,起码还能够在许老夫人给许母找事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给自己亲娘出头。
“婆母,都是媳妇管教不严,落儿还年少,望您不要怪罪,要怪罪就怪罪媳妇吧。”
许母暗自想着要好好教教许倾落再是不喜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一边对着许老夫人赔罪,只是却没有要让许倾落回来赔罪的意思。
她在许老夫人面前尽孝。做小伏低的是她的事情,但是许倾落是她的宝贝女儿,许母却是不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哼,落儿哪里是还小,分明是有大主意的,你这个当娘的日后多教导一下才是,否则的话她在这许府还好,待到出嫁的时候若是有些行差踏错,却是不好了。”
许老夫人哼了一声,摆手道。
真的和许倾落直接撕破脸,许老夫人其实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先前胡氏那件事情上,她在里面真的不是完全干净的,而许倾落似乎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