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樊霸愣住了:问鞑子降不降?
“去问问吧,总要给他们机会。”
陆四打了一个酒嗝,一抬手,齐宝忙又将一碗酒端了上来。
仍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入口的绵柔,喉咙间的微辣到心肝脾胃的火烫,让陆四的脸变得更红。
然后,他竟脱去上衣。
两碗了。
天热,他也热。
带着一肚子困惑和不解的樊霸来到了清军阵前,扯开喉咙吼了一声:“鞑子听着,我家都督问你们降不降!”
这一声,对面毫无反应。
鸦雀无声,真满汉军无不目瞪口呆。
“我家都督问你们降不降!”
樊霸以为对面没听清,又吼了一声。
对面仍是没有反应。
因为,太荒唐了!
荒唐到真满汉军回一个字都觉荒诞。
好!
樊霸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还真的担心鞑子们降了。
“额真,这些淮贼莫不是傻子不成?”喀尔塔喇嘀咕一句。
“先声夺人,这些淮贼可不傻,他们是想以气势压过我军,嗯,或者说壮胆。”巴哈纳做了中肯的分析,至少他是这样看的。
“万一他们拿额驸要挟石廷柱,”喀尔塔喇有些担心为了儿子安全的石爱塔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不会的!”
巴哈纳摇了摇头,他太了解石廷柱了,这位满洲的功臣是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就倒戈的。
石爱塔当然不会投降,但他也无法保持冷静,因为他的儿子在对面。
胡有升偷偷看了眼固山额真,心头打鼓,担心额真大人受不了淮贼的刺激冲出去救子。
好在,额真大人虽然脸色难看,但始终不为所动,并且下令炮队立即展开铺架夯土造设炮位。
“都督,鞑子们骨头硬着,不肯降咧!”
樊霸带着一颗轻松的心回来复命。
“知道了。”
陆四酒量现在见涨,两碗酒还不足以让他摇晃,反而有点意犹未尽。
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后,他对一众部将道:“宝应之战时,黄得功的部将田雄和马得功用宝应妇孺激我那侄儿出城。嘿,我那仁义的侄儿还真的被他们激着了,结果妇孺没救出来,反而被明军打败折了不少人,自个也受了重伤。可我从来没有怪我那侄儿,你们知道为何?”
“因为救人从来不是错事,因为心中有百姓不是错事,因为仁义不是错事!如果因为敌人强大就吓得畏缩不敢出战,不敢亮剑,任由百姓被敌人屠杀,那他就算做得再好,骨子里也是一个懦弱的人,这种人如何配做我的侄子!又怎么能跟着我造反打天下!”
“打仗总要死人,总有个你强我弱,总有个高低之分,打败仗不要紧,要紧的是敢打,就像我们现在要跟真鞑子一决生死般,狭路相逢勇者胜嘛!”
陆四从牛大手中接过斩马大刀。
“不过有件事我那侄子不晓得,就是他老叔其实很恶毒不过这一点我不希望他学去。”
说完,陆四大手一扬,“拿酒来!”
仍旧是一碗倒满的洋河大曲。
但这一次,陆四却没有“咕嘟”干了,而是一口酒入口却没咽下去,反而喷在了斩马大刀上。
“拉出来!”
一个汉军被樊霸拉了出来,生生拽着他的辫子,使得他的脑袋向前方低下去。
这个汉军意识到他要被处死了,他浑身哆嗦着,他的四肢都在颤抖,牙关在抖,眼皮在抖。
他不想死,他想挣扎,他想反抗,但他就是动不了。身体就好像被魔法定住般,除了抖还是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