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衍禧郡王罗洛浑的军令早已传至蒙八旗驻地,命蒙古八旗立即从北侧攻击牵制顺军骑兵,以确保清军侧翼安全,可军令传过来都一柱香了,蒙八旗驻地仍是静悄悄。
既不见将校披甲上马,也不见士卒张弓执刀,营中更是连走动巡逻的士兵都没有,相反一座座帐篷中却盘腿坐着一圈圈的蒙古兵。
远处满洲大营的厮杀声恍若不存在,如同昨夜满洲人内讧一般,这些平日冲锋在前丝毫不比满洲八旗差的蒙古八旗兵竟是按兵不动。
稳如泰山!
真叫人瞠目称奇。
原因出在蒙八旗的高层。
明安达礼死后,统领残余三千蒙古兵的是正蓝旗的固山额真永安,此人同明安达礼一样都是西鲁特蒙古,崇德年间任正白旗的甲喇章京,入关之后方改任正蓝旗固山额真。
永安也是蒙古八旗将领中唯一到过中国最南方的人,崇德七年他随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南征明朝时,曾受命领所部从济宁一路南下打到了明朝南直隶的海州(连云港)。
也是在那里,永安吃了生平唯一的败仗。
那次他被明朝一个叫袁时中的反贼打的差点全军覆没,为了逃走,永安甚至派人给袁时中送礼,希望对方能够网开一面给他这个二鞑子一条生路。
结果,礼物,对方收了,可送礼的人却被挨个割了一只耳朵,然后城继续围,把个永安气得在城头直骂娘。
要不是从淮安、徐州赶来的明军重创了袁时中,并且为永安送来了急需的粮草,一路礼送他去济南同大军会合,并且还帮着驱赶永安部抓到的汉人青壮,永安恐怕早已为大清战死。
因此那一战之后,永安对明军的态度改变许多,凡他部下俘虏的明军都予以善待,若其中有淮安、徐州籍的明军,更是偷偷命人释放。
这叫报恩。
蒙古汉子,讲究这个。
现在淮扬的恩人们又来了,永安实在是违背不了良心,所以他决定改邪归正,不再追随该死的满洲人同中国为敌。
为了避免同淮扬恩人们发生误会导致冲突,永安特意学听来的汉人打仗故事在满洲郡王的侍卫走后,叫人在他的营门上高高挂了一块牌子,同时把营门用大车堵死,防止满洲人狗急跳墙找他拼命。
牌子上是两个大字——“免战!”
副将都克觉得“免战”二字还不足以表明他们的态度,建议直接同三年前北京城的汉人一样在营门上写上汉字“顺”,这样就能让大顺军一目了然,知道他们不再跟满洲人混了,从今往后要奉大顺皇帝的心意。
“这样好吗?”
永安觉得这样也太过不要脸皮,总得等大顺派人来招抚他才好嘛。正在犹豫时,部下马克礼冲了进来,愤怒质问为何于营门挂上免战牌,难道固山不知道尼堪汉贼正在攻打大营吗!
“马克礼,你不是真的要为满洲人送死吧?”
都克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马克礼,大手一扬激动道:“满洲人完蛋了,汉人起来了,起来了,你懂不懂!以后没大清了,咱们也不用再为什么大清卖命了!”
“朝廷只是出关,大清没亡呢!大敌当前,你都克不为国效命,反而在这危言耸听,动摇军心,你无耻!你不要忘了没有大清,就没有我们这些人!”
马克礼气得真想上前给都克一拳头,好让这家伙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