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又气又羞。
但她深深明白古代人的思想就是这么扭曲。
于男人言,这叫风流,还是引以为傲的谈资。可女人但凡有些行为出格,就是不检点,会遭受人耻笑唾骂。
她这位婆婆的想法更是根深蒂固,而她的不依不饶,就单纯地想照顾齐书,只怕看在婆婆眼里,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以为自己的目的就是想跟齐书上床睡觉。就像婆子们说的那样,她想早点同齐书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地位就在郁家稳住了。
芦花每一想到婆婆是这样的想法,连自己也觉得害臊了。
她的表现看起来真是这么急切地想同齐书滚床单么?
算了,不解释了,反正再解释也是枉然。
这里对女人的严苛,譬如戴了思想枷锁,并非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想起齐书差一点成了驸马,而某朝某代对驸马的严苛甚于民间---夫妻两个莫说同房了,只说要想见个面,还得讨好巴结嬷嬷,向其行贿,实在叫人瞠目结舌。
自己还不曾深入了解这里的规矩,可千万别是那样子啊。如果这里的规矩还真是如此,她可能会疯掉。
但是郁家那几个婆子之嘴碎,之可恶,管不齐这些下人届时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想法设法挡着她同齐书见面、接触。已见识过那几个婆子的作为,她是不相信婆子们会因为被主子教训一顿便会转性的。不能伴在身边,又怎么能知道下人到底有没有把齐书照顾好?
倒不如此时争一争。
自己的名声坏了事小,反正自己是一现代人,还在乎这个么?
不能眼睁睁看着齐书被一群下人服侍残了,齐书的身体事大,她不能冒险。
而且从刚才婆婆的反应来看,下人们阳奉阴违,她根本不知道!
如此,她更加不敢冒险了。
她不可能天天跑婆婆这里来告状的,不然反落个说长道短的长舌妇的罪名。
何况自己只有一张嘴,郁家这么多下人,几十号,一人一嘴,唾沫都能淹死了她!
打定主意,芦花抬起下巴,鼓足勇气诘问道:“娘,夫妻不让同房,反倒叫齐书同个小厮睡一屋,这是什么道理?如果齐书只要小厮就够了,那他还娶媳妇做什么?”
冯慧茹大为震惊,她从未遇到过这么敢对她说话的丫头。
不免动了真怒。
她斜眼看芦花,冷冷说:“出嫁从夫,妻子要对丈夫惟命是从,恭顺、听话、柔和。从这点看,要说你是个丫头,也无可厚非。丫头需要同主子夜夜同房?还有---”
她顿一顿,似乎难以启齿,“我可以相信你是在给齐书擦洗身体,可不信的呢?还道我家齐书都不能下地了还要白日宣淫,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芦花噎住,脸色胀得通红。
不过,冯慧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这个儿媳妇是现代女人穿越到古代嫁人为妻的,绝对是泥石流一般的小媳妇。
且看她脖子一梗,问道:“您真是齐书的亲娘吗?”
“你这话是怎么说来着?我不是他亲娘,谁是?!”
“那么,齐书不是病重吗?这几日,娘可有过去亲眼看看齐书的身体好是不好?”芦花转向张玉凤,又道:“张妈虽然天天过去,可是她真正知道她家大少爷躺床上什么情况么?”
冯夫人没想到被芦花反客为主,余光又瞥到被点名的张玉凤不自在的别开脸,明白芦花所说属实,她也噎住了。
别说,她真的好几日没去看齐书了。
不是不想去看,是每次去都大哭一场,叫齐书心烦,干脆闭着眼不言不语,跟个死人一般,还不愿吃饭,闹绝食。
她每看一次,无异于催他的命。
后来她就少于去了,只叫张妈看紧点。但是如今看,玉凤也只是走马观花了,或是被那几个刁钻的婆子欺瞒住了。
芦花为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但是为郁齐书,胆大得很,什么都敢说,也是不吐不快。
“如果您真是他娘,您怎么会任由婆子们在他的门口肆无忌惮地说笑?您可有听过她们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几能怄死人!而您又晓不晓得齐书出恭困难,底下人是怎么对待他的?还有,您要我搬离齐书的房间,从头至尾,您有问过齐书的意见吗?再有,下人们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还在屋里吵吵嚷嚷,全当他这个躺在床上的大少爷不存在似的。这些,您这个做人家娘亲的,统统都知道吗?”
张玉凤回首先前自己的行为,羞愧地低了头。
冯慧茹的脸色则阴沉得可怕。
想起郁齐书受到的种种不堪待遇,芦花不禁哽咽:“他吃喝拉撒没人真正关心过,我好好照顾他,您却在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后就要把我赶走,叫他自生自灭,所以我才要问一句,您真的是他的亲娘吗?”
冯慧茹被芦花一顿质问,本来心有愧疚,最后却被质疑是不是郁齐书的亲娘而气得气血翻涌,捂着胸口连连喊:“你才入我家的门,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芦花毫无惧意地看着冯慧茹长出一口气,已一吐为快,神清气爽。她摇摇头,轻声道:“知道的人,还晓得他是你儿子,你是他亲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你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