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并张玉凤在院里听到屋里竟然吵了起来,声音尖利,好似芦花的声音,顿觉十分不可思议。
“那小贱蹄子莫非还有脸跟齐书吵?”
忍不住要走近些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只见房门一拉,芦花哭着从里面冲了出来。
还冲冯氏和张妈跟前跑过去。
冯慧茹更加愕然,忍不住冲芦花的背影喝问道:“你往哪儿跑?”
芦花已经跑到了院子门口,捂着脸流着泪想,是啊,我能往哪儿跑?
她抬起泪眼张望四顾。
左手是个跨院,右边还是跨院,院儿连着院儿,墙接着墙,长约百米的甬道尽头,是另一处院子的垂花门。人家家大业大,就是在乡下地方,院子也多得离谱,这就是所谓的高门深院。
芦花慢慢就站住了。
什么硬气,什么勇气,什么决心,一下子统统在一瞬间化作云烟,飘散了。
她可耻地想,跑出去,她可能连立锥之地都没有。郁家这么大,肯定好多房间空着,多住她一个碍不着谁。赖在这儿,做个丫头也好,还有一口饱饭吃。
唔,吃……她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好饿啊。
咕噜!
肚子跟她作对似的,竟然这时候发出了臊人的声响。
芦花越加迈不动腿了。
她像第一回受了郁齐书的冷遇那样,在院门口找了块突出地面的石头,抱着双膝就蹲坐了下来,头脸都埋进膝盖里,像只可怜的鹌鹑。
冯慧茹疑惑地同张玉凤相视一眼,只觉莫名其妙,但没再管她。回身进屋,关上门,重新在郁齐书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看,这事儿是真的吧?娘亲没有骗你啊。”
郁齐书望着帐顶沉默不语。
冯慧茹心道他定然一时无法接受,这冲击实在太大,连她都不可置信,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地诓骗郁家。
冯慧茹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言细语道:“齐书,一切都怪娘当初不察,我会尽快为你重新娶上一门妻妾。至于杨芦花,这样的女人咱们家是万万留不得的。娘知道你肯定会有些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得舍。所以,你尽快写封休书给她吧,咱们好赶紧把她赶出府去,以免郁家被人笑话。”
郁齐书微蹙着眉头转过脸来,有些错愕地道:“她是我的妻子,又不是丫鬟仆妇,怎么可以说赶走就赶走?”
冯慧茹脸现震惊:“她欺骗我们,以寡妇之身再嫁到我们家,不赶出去,那不是有辱门风?”
“娘,无论她之前如何,但既然我已娶了她,我就要负责到底。”
“齐书,你在说什么啊?她是嫁过人的,又不是黄花闺女了,你负什么责?”冯慧茹彻底给惊着了,想了想,保证道:“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好好看人,找个有经验的婆子验明正身,保证对方绝对是个身家清白的黄花闺女!”
郁齐书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算了吧,娘,我这样子就不要糟蹋黄花大闺女了。”
他扭开脸,重新望着虚空,目光黯淡而眼底毫无神采。
冯慧茹惊痛不已,“你什么样子?你就算是个傻子,那也是郁家的嫡长子!我看哪个敢轻看你!莫说一个黄花大闺女,就是十个八个黄花大闺女,只要你想要,母亲统统都给娶进门来!你爹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立刻带着你回京城去!我们找舅舅找姥爷去向皇上求情赦免你的罪,你还是做你的翰林院修撰你信不信?你姥爷是皇上的老师,我还不信皇上不卖他这个面子!走着瞧,到时候叫郁泓和其他几房全眼巴巴看着,还不得来巴结你我……”
“娘,别说了。”郁齐书微微叹息,“就这样吧,我的事情,你别管了。”
“别管了?”冯慧茹愣了愣,“齐书,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非她不可了?为什么呀?就凭着她长得好看吗?儿子,你是没见过美人还是……还是有什么特殊嗜好?……你喜欢寡妇?”
“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郁齐书恼羞。
冯慧茹更急,“那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休了那个小寡妇啊?”
郁齐书烦躁无比:“娘,请你不要再寡妇寡妇的喊芦花了。我还没死,你喊她寡妇,不是在咒我死么?”
冯慧茹气得浑身颤抖,“齐书,她是嫁过一回的呀,她头前一个男人死在了洞房里……”
“娘!”郁齐书几乎是低吼出声,“我不想再听到她从前的一切!”
张玉凤看母子俩快吵起来了,着急地从旁相劝:“小姐,千万小心你的身子……大少爷,夫人全是为了你好啊。你好好同她说话,别吵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