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将箱笼打开看了眼,还说半青半黄呢,全是青皮!
伸手捏了捏,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不过这天气这么闷热,要熟还是很快的。
回头就叫清箫搞几个苹果来,三五日就能给齐书吃上了。
唔,还可以去村里买些今年种的新花生煮来吃。
花生配柿子,据说好事要发生---哈哈,这寓意真叫人开心。
芦花推门进屋,打算将装着柿子的礼盒放到墙角边的斗柜里,过路时探头探脑往屏风内瞄了眼,郁齐书已扭过头来,“你俩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唱什么大戏呢?还埋汰我。”
芦花心里就忍不住感叹,如何不对薛长亭高看呢?
若非没七八分把握,他断不会灵机一触,在外面堂而皇之高声说这少爷不愿见外客。
他就是瞅准了郁齐书听到也不会生气,心思之敏捷。
“是他先埋汰你的,我不过顺嘴一说。”芦花笑道。
箱笼放好,她走到床边,松开一直捉紧的袖口,把胡乱塞进袖子里的玉如意连同几块云绢全都掏了出来,递到郁齐书眼前,眨眨眼:“你看看这个。”
半透的绢丝下面露出小半截碧莹的玉制品来。
郁齐书不明所以,伸手将堆成一堆的云绢拨开,就显出了盖在下面的东西的全貌,顿时面色就变了,“哪里来的?”他问。
芦花故意卖弄关子,“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啰嗦。”
提起他的时候他是听见了,但先前薛长亭同芦花说话,两人却是都压低了声儿。
芦花嘴角上扬,“齐碗送给薛长亭的定情信物呢。”
郁齐书听罢,怒火中烧:“她还没死心?!”
芦花倒没郁齐书的反应这么大,悠然道:“十几岁的小姑娘嘛,家门都没出过几回,哪有这么理智?她这样的年纪,又冲动又勇敢,不会轻言放弃的。”
郁齐书不快,“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乐见其成?”
“我哪有!”芦花心虚地瞪他。
“哼,上次我不是叫你警告她,还要把她盯紧点,不要让她同姓薛的见面吗?”
“我给她说了呀,疾言厉色,拿出了我做嫂子的威严狠狠教育了她一顿。好的坏的话,真是每次见到她我都会说一遍。至于她听不听,我管得着吗?而且郁家这么大,我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哪有精力去时时刻刻把她看着?她有脚会跑的。”
郁齐书被芦花这一番话驳得哑口无言。
又忆起她最后一句“她有脚会跑”,脚……
悲伤就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整个人像坠入了冰窖,浑身都是寒意。
芦花对自己的失言毫无所觉,只看见郁齐书眉头并未舒展,便又劝慰道:“你也别担心,看薛长亭今日大费周章把这个东西还回来,就说明了齐碗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只要薛长亭不回应她,她也没办法。女孩儿大了都要嫁人,等到她嫁了人就好了。”
她把玩儿着玉如意,对着亮处看它浑身莹润的光泽,啧啧称赞。
“不过你妹妹可真大方,就算我不识货,也看得出这东西应该很值钱。就我们那个世界,虽然谈恋爱也比较大方,会时不时给对方送东西,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要送出去恐怕还是有些舍不得。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不敢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出去,我妈不打死我。”
是不敢还是舍不得?
你怎么可以混淆一谈?
郁齐书就想起芦花第一次送他的东西,不过是一把随随便便在乡下池塘边扯回来的叫芦花的茅草……
东西很廉价,可礼轻情意重。
她那时候才几岁,说送了他礼物的时候,神色忸怩而小心翼翼,且先斩后奏,把芦花插到花瓶里已经放在了他的床头这才来告诉他。
愠怒和伤痛忽然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药到病除,郁齐书看向芦花的目光已不自觉变得柔和。
“……我觉得齐碗的想法可能有问题,她是不是以为用这个东西就能换来薛长亭的感情?你们郁家人现在不是都回乡下了么?府中婆子丫头好些个偷偷议论,说咱们郁家没落了,只怕齐碗就想以这个东西彰显她的家世一如既往,好叫薛长亭放心。但是男人如果真的就只是看中了你家的财势,那才悲呢。不过好在薛长亭不是个贪财好色的。”芦花自言自语地分析道。
说了半天,许久没听见郁齐书的回应,她回头,才发现他正望着帐顶出神。
他近日总这样,心不在焉,问他在想什么,他也不说。
他的情绪一阵一阵的。
但芦花明白。
不能下地走路,始终是他心情低沉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