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已过了午时,好不易处理好了家事终于可以好好安抚一些五脏庙了。
紫玉帮着珝打下手,一家人刚好能安安心心地吃上一顿午膳。看着这满桌的美食,我是乐得都合不拢嘴。
而陈小鱼也来得正是时候,她一听手下回禀说我们一行人回了府衙后,便直扑扑地往这赶了过来,倒是刚好让她赶上了这顿午膳,陈小鱼是知道珝手艺如何的,直言自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陈小鱼才刚一落座,准备以客人的身份好好享用眼前这顿美食之时,小雪儿在我的授意之下正经八百地向陈小鱼恭敬行了晚辈之礼,直把陈小鱼惊得手中的箸都差点落了地。
“雪儿给鱼姨见礼了。”
“……”
小雪儿她能说话了?!
陈小鱼先是一惊,紧接着又开始激动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珝,竟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一般。
“我们家雪儿在同你这位长辈问礼呢!”
我一脸好笑的望着陈小鱼,还不忘提醒她到时候别忘了送份大礼。
陈小鱼自是明白的我言外之意了,知道这是大喜事儿,随即一脸高兴神色,拍桌言道:
“小雪儿真是伶俐可爱啊,快快起身,不必如此多礼。待回了魏都,鱼姨定有大礼赠给小雪儿!”
陈小鱼作为陈氏商会社未来的掌舵人,她亲口许诺的一份大礼那自然是非同一般的了。
“谢谢鱼姨!”
说完,小雪儿高高兴兴地坐回到了珝身边。
珝则一脸微笑的为小雪儿布菜,十分注意培养这孩子良好的饮食习惯。
瞧着珝对小雪儿如此上心,我又忍不住羡慕起小雪儿来,不过先下也无法完全将公事放在一边,因为洛阳之事到了最后收尾阶段,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阶段,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午膳过后,我也正有尽快处理公事的打算。
“你这时候来找我们,想要定是有要事相商了,看来也只能是边吃边说了。”
陈小鱼闻言,便知道我午膳过后行程肯定早已编排妥当了,刚吃了几口的美食顿时有些难以下咽了,哪有用饭时都要谈公事儿的理啊,还让不让人好好用膳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陈小鱼也就入乡随俗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当真是边吃边说道:
“确有几件事需得向公子禀告。”
“好,说吧。”
我们都算是老交情了,一些繁文缛节自然是能免则免,无需顾虑太多,有事儿说事儿。
“一是关于原逍遥楼楼主乔三的下落,有消息传出,乔三似乎还未死,而是被困在了薛家密闭地牢之中……”
我不觉好奇一问。
“薛家竟然没有对他下狠手?”
“好像是薛老家主授意暂时不取乔三性命。”
我笑了笑,随口言道:
“那薛老家主这是要授我以柄啊,我可不能有负老先生这番美意,待会我就去薛家走一趟吧!”
这乔三便是薛家最大的破绽,作为前逍遥楼的楼主,身系整个洛阳城上下达官贵人织就的利益大网上的中间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如今老家主留下此人不除虽不知他心中有何盘算,可若乔三落入我手,对薛家如今的处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公子这是想要顺手救乔三一命么?”
陈小鱼洞悉时弊的目光真是越发敏锐了啊。
“乔三也是个可怜之人,救不救他还是一说,他若不想自救,即便我出手相助,他也未必会领情。”
乔三与老家主小妾那私情之事儿,陈小鱼也是知道一二的,这其中恩怨是非确实没有眼前瞧着那般清楚明白,其中真相究竟为何只有涉事的当事人最为清楚,既然他们都想要了结当年那段恩怨,却也不是旁人能随意出手干涉得了的。
而这也不是陈小鱼真正上心之事,她更在意的是公子会如何对付洛阳四大世家,特别是宫家!
“公子,请恕小鱼无礼多问一句,那迁徙令……”
言到中途,陈小鱼便又似乎难以再开口言及下去,因为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开始谨慎的应对自己与朝廷之间的关系了。
君臣关系,那就应该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谁都别想逾越了去。
“我动了四大世家,让你觉得心灰意冷了么?”
我非常清楚小鱼心中所想,毕竟那迁徙令,实在是太过冷酷无情了,可政治博弈就是这种东西,你非要参杂私人感情,那不过是在徒增烦扰。
小雨欲言又止,而珝给了小鱼一个坚定的目光,让她不妨将心里话都说出来,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
陈小鱼知道珝对自己依然是信赖有嘉,而且她也十分感念珝对自己及整个陈家的再造之恩,所以陈小鱼早已经决定,此生她和整个陈氏商社都会追随在珝身侧,但有所需,百死不回,这是公心。
而私情上,陈小鱼早已将公主和驸马视作朋友知己,她实在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因为君臣关系而逐渐疏远这份知己情意,要真到了那个时候,该是何等痛煞人心的时候啊。
如今,公子既然将话挑明了来说,那自己又何必如此憋屈着不肯将心里话一吐为快呢?
“小鱼确实有些心灰,可小鱼也知道,这是朝廷大事所趋,非人事所能力更。”
闻言,我也不知该如何出口安慰小鱼了,也只能将这心里话说与她听了。
“小鱼,陈氏商社为朝廷所做的一切,不仅仅珝一直惦记着,我也铭记在心,当日珝说但有北魏王朝一日,便保你陈家荣华不衰。我也知道作为友人,你真心所期盼的并不是这句承诺,现在我和珝便在此亲口对你承诺一句:无论将来世事如何变迁,我和珝都不会变,对你们的情意也永不会变。”
说完,我举起身旁的酒杯,敬小鱼一杯。
“你若信我们,便无需多言了,满饮此杯吧。”
珝亦是一脸温和地望着小鱼,旋即也举起了杯中酒,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陈小鱼见状,感怀莫名,心中忽地豁然开朗起来,高兴地举起了酒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再问,仰头便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得友如此,夫复何言啊
我与珝亦是微笑着对望了一眼,旋即两人也将这杯中酒一饮而尽。
待将酒杯搁置,我免得抿嘴一笑,继续言道:
“小鱼啊,小鱼,若是不将我这心思向你挑明了说,难保你这疙瘩还得搁在心里啊,你此番感慨,究其根本,可是为了宫家?”
小鱼倒也不隐瞒,她确实是为宫家忧心,更是心忧宫襄那丫头。
“确系是为着宫家。”
经过那场变故,宫家确实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灾祸了。
“宫家现下情形如何了?”
我深知其中紧要,也免得开口加以询问。
“不大好,现在宫家是襄儿在勉力支撑着,她此前从未经历此等重大变故,没有立即张皇失措,分寸尽失便已算十分可贵了。”
这般情形倒也还在意料之中了。
“秦烜伤势如何了?”
听我主动打听秦烜的伤势,又想起当时那救命之药是我给宫襄的,陈小鱼忽然觉得,也许宫家还有希望也说不定。
“还好,已无性命之虞,得多亏了公子当时所赠灵药了。”
陈小鱼别有所指,似乎隐约已经感觉到了我待宫家别有不同。
我不禁微微一笑,转而又十分细致的问起了如夫人。
“那如夫人如何了?”
“如夫人身子并无大碍,请了大夫诊脉说是忧思伤怀过度,还需好生静养几日,只是……”
“只是如何?”
此时,小鱼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我对宫家如夫人的关切之心了。
“只是如夫人转醒过后,竟要与秦大侠和离。”
“和离?!”
我与珝都不禁微微有些错愕,可转念一想,似如夫人这般爱憎分明的性子,这可能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置方式了。
“是啊,如今宫家上下已是愁云惨淡,公子你明日当真要亲自拜访宫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