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妡妡的孩子,是妡妡的……”
宫老夫人越说越激动,不觉两眼湿润了。
“母亲。”
如夫人想出言宽慰,却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了。
宫老夫人先是激动,接着却是开始无限忧虑,无不叹息的继续言道:
“为何,会变得如此?为何啊……”
即便知晓真相,却只能相见不能相认,人情悲苦,莫过于此。
扑倒在地,得以片刻喘息的我,心中也不禁思忖着:
我也很想知道,为何会如此啊?
呵呵。
……
“这般说来,她才是……”
秦烜见此情状,自然也便明了了,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叶家二女儿,原来便是眼前的高辰!
秦烜旋即改跪坐为双膝跪下,向阳明君抱拳请罪道:
“叶兄,秦烜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敢祈求叶兄原谅,今日秦烜引颈自裁,还叶家一个公道。”
说完,秦烜扬掌便打算自绝当场。
“秦烜,住手吧,你所犯下的罪行,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国家律法说的才算!”
秦烜没有想到,出言阻止自己的,竟会是高辰!
如夫人哀叹了口气,伸手牵住了秦烜的手压了下来,算是劝止了秦烜自裁。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份狠心,执剑刺杀秦烜那刻她满心想着的便是随之而去,何曾不是无法面对这般局面所做的无奈之举,既然犯了罪,便得承担罪责才是。
死,从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夫妻本是一体,无论你犯下何罪,你我共同担责,一并赎罪吧!”
秦烜一脸感怀地望着自己的爱妻,七尺男儿也不禁落下几行热泪来,身子微颤着握紧了爱妻的手,激动的点了点头。
夫妻之间,同甘共苦,理当如此。
……
阳明君垂下了举着戒尺的手,可双手却在袖中握成了拳,他心中的那份意难平,又有谁能明了?
“为师同你说过了吧,若这世间债孽都能被清算,就不会有那么多是非恩怨了。”
师尊的声音低沉而又压抑。
“即便这世间债孽无法被清算,可孩儿心中只想求一个是非公道!”
阳明君冷笑了几声,言道:
“是非公道,何其可笑?!”
我也觉得在这般世道求一个是非公道,确实十分可笑,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疼痛缓和了一些,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便努力挣扎着再度跪坐了起来,只是身子还无法直直挺立。
“孩儿知道是非公道难求,可孩儿心中就是要求一个是非公道。”
我跪坐着望着供桌上那块天地君亲师的醒目灵牌,那就是这个世道森严礼教下的小小缩影,敬天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教便是这森严礼教得以高高垒起的基石,这就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所提倡的仁孝忠君之念,而这些究其根本,便是君王为了维护统御天下的手段。
而我与那些同样接受儒家学术熏陶的世家子弟一般,都曾将这种仁孝忠君之念看的极重,可北魏国势羸弱,常年遭受天灾兵祸,屡有倾覆之危,君王无力统御,北魏一直都在夹缝中求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可也正因为如此,让我得以识破了君王统御天下的权术之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所谓仁慈,任由世间万物自行演变,顺其自然,无论万物好坏,都是万物自行演变的结果罢了。既然如此,那祭祀天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有何补益?”
“竖子轻狂。天地之间,人所生养。天父地母,日月昼夜轮转,四季阴阳交替,故万物得以滋养,随风入夜,润物无声。祭祀天地,感恩造化,礼当如此。”
“即为天地造化,又与君王何?”
既然这些都是天地之间的造化,那又与君王德行有何干系呢?
“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一国则受命于君。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
这就是君权神授。
“君命顺,zé • mín有顺命;君命逆,zé • mín有逆命。故号为天子者,宜视天为父,事天以孝道。”
我代师尊将剩下的话都说了,旋即笑着说道:
“君王也不过血肉之躯,却要与天地尊与一处,要世人像敬畏天地一般地敬畏君王,可这样的理由,又能诓骗世人多久呢?”